
那晚之後,江夢瑤來找我。
她站在門口,眉眼間帶著疲憊。
“昨晚是個意外,”她聲音沙啞,“我們都喝多了。”
我盯著地板裂縫,沒說話。
她走近:“我愛的是你。等公司穩定些,我們就結婚。”
聞到她身上陌生的男士香水味,我感到一陣反胃。
可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眼神閃躲,最後還是說出口:
“你被關起來......他總是來找我,說擔心你,想替你做點什麼。”
“我那時候壓力太大,又喝了酒......”
我再也忍不住,衝進衛生間幹嘔。
可幾天後,一次劇烈腹痛和嘔血後,醫院卻給出了令我震驚的診斷——嚴重的應激性胃潰瘍伴隨出血,醫生暗示,長期的精神重壓和抑鬱已經對我的身體造成了難以逆轉的損耗,未來需要極度小心。
江夢瑤拿到報告,眼神複雜。
她抱住我:“好好治病,我們結婚。”
我閉上眼,眼淚滑落。
不是為了她,是為這具被摧殘得千瘡百孔的身體和看不到希望的未來。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兩家開始商討婚事,在樓下客廳。
我在自己的房間坐著,唐運連卻上門來。
“哥,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你什麼?”我聲音發顫,“原諒你誣陷我?原諒你陷害我?還是原諒你睡了我未婚妻?”
他臉上的愧疚褪去,湊近低語:
“因為我不甘心啊。哥。”
“憑什麼你一出生就什麼都有?憑什麼所有人都愛你?”
“連我看上的人,心裏也隻有你?我才是唐家真正的兒子!”
“你擁有的一切,本來就該是我的!包括她!”
理智的弦崩斷。我抓住他手臂:“為什麼?!我哪裏對不起你?”
推搡間他腳下一滑,後腰撞上尖銳的畫架邊角,悶哼倒地。
門被推開。家人和江夢瑤衝進來。
“運連!”母親撲過去。
父親指著我,渾身發抖:“孽障!”
江夢瑤看了一眼唐運連,又看向我,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冰冷。
故技重施,卻出奇的有效。
我被唐家正式登報聲明,解除關係,驅逐出門。
我開始整夜失眠,恐懼人群,對光線和聲音異常敏感。
我確診重度抑鬱和嚴重的焦慮障礙。藥片讓我麻木遲鈍,卻無法驅散內心的寒意。
江夢瑤看到我的診斷書,卻隻是煩躁地揉著額頭:
“唐望今,你現在是用這些來博取同情嗎?”
“我告訴你,運連他單純善良,你永遠比不上他!”
“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吧!”
隻留我一個人待在昏暗的出租屋,胃痛再次發作,高燒不退。
江夢瑤開始籌備與唐運連的婚禮。
婚禮前一周,我在醫院找到她。她正扶著準備出院的唐運連,動作輕柔。
“我的病......你還在意嗎?”我問。
她皺眉:“你先治好你自己。”
“我的病是誰逼的?!”
“你不可理喻!就是嫉妒運連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爭吵推搡中,跟隨她的保鏢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後退,後腰狠狠撞在走廊的長椅扶手尖端。
劇痛襲來。溫熱的血瞬間浸透了襯衫下擺。
“呃......”我捂住腰腹,視線開始模糊。
江夢瑤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複雜。
唐運連拉住她:“夢瑤,我難受。”
她收回目光,摟緊他,轉身離開。
我被丟在醫院走廊。在冰冷的地麵上,感覺生命和體溫一點點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把我拖走,送去了一家偏僻的小診所。
傷口感染,加上長期營養不良和抑鬱,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醫生告訴我,我的身體底子已經很差了。
他們婚禮那天,陽光刺眼。
我拖著還未痊愈的身體,溜出診所。
商業街的LED屏播放著婚紗照,唐運連笑容燦爛,江夢瑤輕摟著他的肩。
十字路口,車流穿梭。
我邁步走進車流。
刺耳刹車。猛烈撞擊。
世界陷入黑暗。
“——事故被判定為意外,我昏迷三個月後,被轉往國外治療。”
谘詢室裏,我的聲音平靜無波。
沈醫生合上筆記:“林先生,你能平靜敘述這一切,說明療愈已基本完成。”
我點頭。窗外天晴了,陽光落在地板上。
門被推開。
江夢瑤站在門口,臉色慘白,淚水縱橫。
她扶著門框,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