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別別別！”林莉莉急了，“趙先生您別走，我們商量商量。”

她把林華香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媽，先答應下來。一千塊夠了......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

“沈念心那邊不是還有一千塊，她不願意全出，那她弟弟的住院費她不可能一分不掏吧......能要多少是多少，先穩住這個買家再說。”

林莉莉咬著唇，“要是讓他跑了，還上哪賣這個價格，況且，如果把錢全給他們兄弟了，後麵不過日子了嗎，我們母女倆的花銷怎麼辦？”

林華香想了想，也對。

她轉身對趙先生說：“行，我們答應了。但是趙先生，這欠條得寫清楚，還得有擔保人。”

“那當然。”趙先生重新坐下，“我找我們廠裏的會計做擔保，您放心。”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趙先生當場掏出一千塊錢，又寫了欠條，按了手印。

林華香數了三遍錢，確認無誤後才鬆了口氣。

沈國林從外麵進來，看到那遝鈔票，眼睛都直了。

“成了？”他聲音發顫。

“成了。”林華香把錢塞進他手裏，“老沈，趕緊把安華找來，讓他先去還債。”

沈國林捏著錢，手抖得更厲害了。這是賣祖宅換來的錢，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趙先生收好地契和轉賣字據，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好似已經開始盤算著怎麼裝修。

林莉莉看著他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不過沒關係，她早就想好了，等沈念心看到他們一家流落街頭，肯定會心軟。

到時候，她還能住進更大的房子裏。

想到這裏，林莉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傍晚時分，沈安華從外麵回來，一看到父親手裏的錢，整個人都撲了上去。

“爸！你從哪弄來的錢？”

“房子賣了。”沈國林苦笑。

沈安華愣住，隨即大喊：“什麼？你把祖宅賣了？你瘋了？！”

“不賣怎麼辦？”沈國林反問，“難道眼睜睜看著你被打斷手？看著你二哥躺在醫院沒人管？”

沈安華啞口無言。

他看著那遝錢，胸口憋著一股氣，卻怎麼都發不出來。

林莉莉走過來，輕聲說：“安華，先拿五百你的債還了吧，剩下五百你說說好話，看能不能之後的幾個月分期還。”

沈安華咬著牙，從父親手裏接過錢。他數了數，正好五百。

“就這些？”他抬起頭，“二哥的手術費呢？”

“分期付款。”林華香在一旁說，“買家每個月給一百，十八個月付清。”

揣著剩下的五百，三人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給沈安平交了一部分住院費和手術費。

醫生很快安排了手術，沈國林守在手術室外，直到醫生出來說手術很成功，他才終於鬆了一大口氣。

沈安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他睜開眼，就看見沈國林、林華香和林莉莉三個人都圍在床邊，個個都關切地看著他。

他心裏頓時一陣竊喜。

看來，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地位還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莉莉姐，看她那擔憂的模樣，肯定擔心壞了。

他不過是撞傷了臉，就換來她如此的關懷，值了！

“爸，媽，莉莉姐，你們怎麼都在這？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他故作輕鬆地開口。

“還說沒事！醫生說再晚一點，你就要毀容了！”沈國林後怕地說道。

林莉莉更是遞上一杯水，眼圈紅紅的：“安平，你感覺怎麼樣？都怪我不好，害你受傷了......”

“不怪你，莉莉姐，我心甘情願的。”沈安平享受著她的溫柔，心裏美滋滋的，隨即又問，“對了，醫藥費哪來的？是不是沈念心那個毒婦終於良心發現，把賣工作的錢拿出來了？”

沈國林歎了口氣，把賣房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沈安平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了。

“把房子賣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牽動了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爸，你瘋了嗎！誰讓你賣房子的！”

“安平，你別生氣，這也是沒辦法。”林莉莉柔聲對沈安平說：“錢已經給安華還債，又給你交了住院費，我們現在沒有住處了......念心姐是家裏人，她有錢，不能看著我們無處可去，她必須幫忙解決。”

沈安華聽著，也跟著大聲講：“對！沈念心賣了工作，拿了一千塊，又把媽的遺物都帶走了！我們現在無家可歸，都是她造成的，她要負責管我們！”

沈安平手掌拍向床板。

“莉莉姐說得對！走，現在就去找她！她要給我們找住處，還得管我們往後的生活！”

幾人商議一陣，帶著剛出院的沈安平，直接去沈念心的單位宿舍。

沈念心剛到宿舍樓下，幾個人從旁邊衝出，將她圍住。

“沈念心！你還想躲到哪裏去！”沈安平大聲嚷道，“家都沒了，你心裏開心了吧？”

沈念心沒有回應，隻是看向圍住她的人。

她問：“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沈安華躥到她跟前，手指頭都快戳到她鼻子上，“爸把老宅子賣了！給我還了債，給二哥交了手術費！我們現在沒地方住了，都是你害的！”

沈念心聽完，沒接他的話。

“賣了多少錢？”

沈安華要罵的話停住了。

沈國林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沈安平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兩千三百塊！一千三買家說分期付，怎麼了？”

“沒什麼。”沈念心點點頭，看著他們。

“我也是這個家的人，賣房子的錢，有我一份，四百六十元。”

“沈念心！你還要不要臉！”沈安華第一個炸了，“我們都無家可歸了，你還想著分錢？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林莉莉的眼淚說來就來，她扯著沈國林的袖子，哭得梨花帶雨：“念心姐，你怎麼能這麼自私......錢都給安華還了債，給安平交了手術費，一分都沒剩下。我們現在連晚上睡哪都不知道。”

林華香也跟著抹眼淚，唉聲歎氣。

母女倆一唱一和，句句都在往沈念心身上潑臟水，想把她釘在道德的十字架上。

沈念心笑了。

“自私？我隻是拿回我應得的，這不叫自私。”

她往前走了一步，看林莉莉。

“還有，你們無家可歸，不是我讓你們賣的房子。誰做的決定，你們找誰去。”

她轉頭看沈安平和沈安華，臉上帶出一些冷意。

“家裏不是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有本事？一個說自己以後是首富，一個說自己是京大醫學院的高材生。這麼有本事，怎麼還要跑來求我這個被你們趕出家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