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律師效率很高,僅用一夜便擬好了協議。
整整幾十頁條款清晰詳盡,江逾野一頁頁翻過,心頭泛起酸澀。
三年婚姻,原來隻需這薄薄一冊文件便可了結。
他斂起情緒,帶著協議來到沈霽雪所在的醫院。
推開病房門時,她正倚在床頭處理公務。
那九十九鞭讓她傷得不輕,即便已經休整了一整夜,她的唇色仍顯蒼白。
溫時嶼守在一旁,眼眶通紅,正細心為她削著水果。
倒是好一幕溫情畫麵,江逾野心底冷笑一聲,隨即將文件重重摔在桌上。
“啪”的一聲脆響,沈霽雪立即蹙起眉頭望來。
江逾野幾乎瞬間就能明白她要說什麼——
沈家家規嚴禁“摔”這個動作,放置任何物品都須輕緩。
江逾野向來隨性,這三年因為這麼一個小小的規則受了不少罰。
但現在,他隻想讓這些破爛規則滾蛋了。
“沈霽雪,我要離婚。”
話音落下,一旁的溫時嶼便紅了眼眶,立馬起身:“江先生,是因為昨晚霽雪姐救了我嗎?你誤會了,她隻是——”
“隻是什麼?”江逾野輕嗤,“隻是情難自控,連最看重的原則都能拋棄?”
“我和她談離婚,跟你有什麼關係,上趕著討罵?”
“江逾野!”
沈霽雪厲聲喝止,將溫時嶼護在身後,“誰準你這麼說話了?”
她目光冷峻:“離婚是很嚴肅的事,不是你拿來任性胡鬧的工具!”
“沈家離婚,提出者須在祠堂罰跪三日,方可簽訂協議。”
“你敢做嗎?”
她維護的姿態如利刃刺穿江逾野的心臟。
三年婚姻,她何時像這般一樣維護過他?
有的隻是條條懲戒,和她永遠疏離的身影。
現在,她竟然還以為他口中的“離婚”隻是在胡鬧。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強扯出冷笑:“罰跪是吧?有什麼不敢做的。”
反正這三年他早就跪習慣了。
他摔門而出,直奔沈家祠堂。
祠堂高踞半山,他一步步攀上石階,正要下跪,卻被前來監督的管家攔下。
“先生,不是簡單跪三日即可。”
他指向祠堂前的碎石小道,“是需要赤膝在這片礫石之上,跪滿三日才行。”
“若您現在想反悔,還來得及。”
江逾野順著他所指望去,渾身驟然發冷。
眼前的小道上布滿尖銳而細密的碎石,即便穿鞋走上去都會感到硌腳,更何況還是讓雙腿有舊疾的他跪上去。
可江逾野咬了咬牙,還是毅然走上前跪了下去。
鋒利的石礫瞬間刺破肌膚,他額間沁出冷汗,卻始終緊抿雙唇不吭一聲。
身體上的疼不過短痛,繼續困於這段牢籠一般的婚姻才是長痛。
他想要回他的自由了。
日月輪轉,他在心中反複默念著這句話。
終於,第三輪朝陽從天際緩緩升起,晨曦灑落肩頭,他終於獲得解脫。
管家連忙上前攙扶:“先生,時間已經到了。”
三天三夜的跪罰,讓江逾野雙膝血肉模糊,僅僅是一個站起的動作,就讓他眼前發黑,險些又摔倒。
但他還是撐住了。
拖著虛弱的身軀回到山間別墅,他再次將離婚協議扔到沈霽雪麵前。
一字一句,冰冷而又堅決。
“我跪完了。”
“現在,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