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晚！”

謝老太太眯眼笑著，對著鹿晚招了招手，“來了，怎麼不進來啊？”

鹿晚上前屈身一拜，掃視一周，謝父謝母，謝亦揚都在，看來那蘇舒已經離開了。

她暗暗鬆了口氣。

“阿晚，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一下！”謝老太看起來十分慈和仁厚，“你知道的，亦揚要納妾，可是也需要銀子，如今府內沒有多餘的銀子......”

“祖母聽說，你那還有些銀子，先拿出來拆借一下，日後，再還給你！”

拿正室的銀子給自己的夫君納妾？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鹿晚屈身一拜，很是為難，“不知要多少銀子，若是幾十兩，孫媳還能拿的出來，再多孫媳也無能為力了！”

“你可別裝！”謝母插著腰，“我是看到的，當初你嫁入我們家時，可是抬了十幾口大箱子！”

“哦！”鹿晚裝作恍然大悟，“原來您說的是我的嫁妝啊！可是，用媳婦的嫁妝，若是傳出去......”

鹿晚目光哀怨的看向謝亦揚。

“唉！”謝亦揚氣的跺了一下腳，上去攬著謝老太太的手臂，“祖母，我就說不行了吧，若是被外人知道，我還怎麼做人啊！我玉清公子的臉麵往哪裏擱啊！”

謝老太太安撫的拍了拍謝亦揚的手背，又苦口婆心對著道，“阿晚，你隻要不說，誰會知道？再說了又不是不還你！”

“就是！”謝母抱著手，“別搞得我們謝家要貪你銀子似的，我告訴你，今年聚豐行的銀子就快要到了，到時候雙倍還你便是！”

鹿晚冷冷一笑，“可是，若是到時候聚豐行的銀子沒到......”

“混賬話！”謝母扯著嗓子，恨不得所有人都聽到，“誰不知道，我們謝家那幾個鋪子的價值？聚豐行拿年缺過我們家的銀子？”

“我看你分明就是舍不得銀子，故意不讓你夫君納妾！”

“就是！”謝父也在一旁幫腔，“你無所出，納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鹿晚冷哼一聲，“往年這個時候，聚豐行的錢怕是已經到了吧！再說了，若真的缺錢，大可去向它借！為什麼不去呢？也不想想為什麼?”

“放狗屁！”謝母的口水都要噴出來了，“我看你就是詛咒我們謝家，我今日已經去聚豐行問過了，說是正在核算賬目！”

謝母回頭看著謝老太太，給她吃下一個定心丸，“我記得有一年，也是晚了，結果入資比去年翻了一倍，想必今年也是這樣的！”

鹿晚忍不住抽動起嘴角來。

“阿晚，你看......”謝老太太詢問道。

“不行！”鹿晚的話裏不帶一絲情感，“不是不借，隻是您知道的，我這人嘴碎，若是借了銀子，我怕哪天把這話說了出去！”

“不敢應承老太太，就怕到時候毀了夫君的名聲！”

“你！”

謝老太太被嗆的說不出話來。

“祖母！母親！”謝亦揚很是愁苦，“那舒兒如今還懷著孕呢，若是此刻拿不出錢，當真是丟死人了！”

“好好好！祖母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謝老太太哄著謝亦揚。

“要我說，我們這多人呢！”謝母的牙的嘎吱響，“我們直接去拿便是，反正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謝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也是個不省心的，若是讓旁人看了去，該怎麼編排我們謝家？”

謝母氣憤撇開臉。

“行吧！你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謝老太太沉住氣問道鹿晚。

“和離！”

鹿晚語氣極輕，卻帶著毅然決然的決心。

可沒想到，這和“和離！”二字才說出口，謝家上下就如同捅了馬蜂窩一般。

謝太太哭！

謝母罵！

謝亦揚鬧！

謝父搖頭歎息！

活脫脫一場雜劇登台。

“你休想和離，我絕不會同意！”

“三清真人！觀音菩薩，我們謝家何其無辜，竟要遭此厄運啊！”

“......”

鹿晚都有些無奈了，明明彼此都沒什麼情誼，又何苦不放自己一馬呢？

謝老太太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指著鹿晚道，“我看你還是不死心，我告訴你，揚兒納妾的事，絕不會因為你鬧，就停止！”

“阿晚！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寫和離書給你！”謝亦揚好似有一絲猶豫，他摒眉盯著鹿晚，“若是我真的寫與你，你可別後悔！”

“那你寫我便是，我求之不得！”鹿晚白了他一眼。

“好，好，拿......”

“不！”謝老太太著急的一把抓住謝亦揚的手，阻止道，“不可，不可！”

她又喚人，“來人啊，大娘子瘋魔了，從即日起，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是！”

臨了，她又想起什麼，說道，“還有那並蒂蓮花手鐲，也去取來！”

鹿晚離開的腳步一頓，嗤之以鼻。

......

三日後。

謝家庭院內，張燈結彩，紅燈籠高高掛起，從房簷到廊角，都喜氣洋洋的。

賓客們向著主家道賀，可背地裏，卻圍在一起小聲嘀咕。

“納妾這麼大陣仗，不知道，還以為娶妻呢！”

“那鹿氏也稱得上持家有道，如今謝家這般作為，那不是打她的臉嗎？”

“你不知道，這玉清公子娶的是那蘇舒姑娘，蘇舒姑娘的美名在外，漳州城第一美人！豈是一個後宅婦人能媲美的？”

正說著，不知何時，有一女子身穿鮮紅喜服，直挺挺的坐在謝府大門之下。

那張絕美的臉上，睫羽低垂，眼瞳如那深泉，哪怕是整個漳州城，也找不出這等絕色來！

眾人被她的美貌所驚歎，很快打聽清楚，這便是謝家主母。

“謝大娘子這是做何？哪有丈夫納妾，主母還穿嫁衣堵門的！難道還要新人舊人一並再入洞房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誰起哄，引得眾人哄堂大笑，隻當是這鹿氏不願丈夫納妾，瘋魔了！

鹿晚並不在意，目光看向遠方。

歡天喜地的嗩呐聲逐漸近了，謝亦揚接蘇舒的迎親隊伍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