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晚淺淺一笑,走上前去依次拜道,“孫媳給祖母、母親請安。”
“坐吧!”聽這語氣,謝老太太的心情還算不錯。
鹿晚淡然,順勢在右側坐下。
謝老太太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謝母,便回頭看著鹿晚率先開口道,“晚兒,聽你母親說,這些年你多番辛苦,身子愈發羸弱。”
“是啊!母親,”謝母笑著接話道,“若非如此,晚兒進門五年,也沒給謝家再生個一兒半女的......”
鹿晚嘴角抽動,這事光靠她一人,她也做不到啊!
想當初她還懷著宥然的時候,謝亦揚耐不住寂寞,醉酒欲對她用強,卻被她用簪子刺傷。
酒醒後的謝亦揚明裏暗裏躲了鹿晚好一陣子。
自此以後,二人心照不宣,也再未提過此事。
即使後來謝亦揚圈養外室,她也不過問。
鹿晚端起桌上的茶水輕抿一口,不作回答。
隻聽謝老太太接著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舒兒眼看著要進門了,你這做主母的更該為謝家開枝散葉才是!”
“如今啊,你母親身子也已大好,也該為謝家分擔分擔。”
謝母立刻笑逐顏開,“兒媳自當勉勵!”
謝老太太見鹿晚已經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語氣就有些冷意,“我和你母親也是為你著想,偌大的家業,你管著,如何還有心思照顧謝亦揚。”
“你暫且將掌家信印和對牌鑰匙交於你母親,日後為謝家誕下一兒半女,再由你管家!”
鹿晚冷冷一笑,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她道,“早些年,是由母親掌家,可母親任人唯親,差點就讓娘家人將謝家搬空。父親這才將掌家權交於孫媳,”
“這些,難道祖母都忘了嗎?”
“你!”謝母漲紅了臉,連忙道,“我,那時我也是被人蒙蔽,一時糊塗!”
“混賬!”謝老太太手裏的拐杖杵著地,“謝家還輪不到你一個晚輩,來指責自己母親的不是!”
謝母看著鹿晚被嗬斥,嘴角都咧到耳後根去了。
自從鹿晚過門後,謝家上下就像著魔一樣,全都唯鹿晚是從,連自己想去多支點銀錢救濟娘家,還要看兒媳的臉色!
昨夜,她聽說宥然不是謝家之子後,高興的一晚上沒合眼,一大早就跑到謝老太太耳邊吹風。
眼看著大權要到手,她豈會輕易放棄?
“問責我?”謝母冷哼一聲,擠著眼角,“若不是看在揚兒的麵子上,你將宥然那個野種掛在謝家名下的事,就該報於家中族老,將你亂棍打死!”
謝老太太也緊接著道,“鹿氏,這些年,我們謝家自問是對你母子二人不薄,你可真不知好歹!”
鹿晚皺了皺眉,“或許前兩年,你們謝家確實對宥然不錯,可自從他落下病根,口不能言後,你們明裏暗裏的嫌棄,我又豈會不知?”
“那,那也是......”謝母想了想,毫不在意道,“那也是我們謝家祖宗保佑,早有預兆,免得被你們這等奸人蒙蔽!”
“隻是啊!我兒子心善,竟被你這不知禮義廉恥的婦人哄騙,娶你進門!”
“既如此......”鹿晚接著話頭,從袖中拿出那封書信,放到桌上,“謝大娘子和謝老太太不如做主,將這和離書簽字於我,往後各自安好!”
對麵二人一愣,謝母狐疑,將書信拿回來,打開一看,有些吃驚,但更多是怒火。
“這些年謝家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們娘倆!你居然有臉提和離!”謝母咬牙切齒的瞪著鹿晚,“要提也是我們謝家休妻!和離絕不可能!”
鹿晚冷靜的站起身來,語氣堅定,“若想讓我完整的交出掌家之權和家中生意,便將這和離書寫於我!”
一旁憋著氣的謝老太太仍不住開口道,“哼,鹿氏,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和離,不過是想借此逼迫揚兒,不許他納妾罷了!”
謝母反應過來,“對啊!鹿家也早已不在,你們孤兒寡母的,若是離了我們謝家,要如何過活!難道還有人會娶你這等棄婦?”
說著她大喝一聲,喚著門口的奴仆,頗有幾分恐嚇,“你可嚇不到我,我現在便讓揚兒回來,休了你這等妒婦!你可別後悔哭......”
“不可!不可!”謝老太太立刻抓住謝母,趕緊阻止道,“休不得!”
“母親,這是為何?”謝母不解。
謝家極為看重謝亦揚的功名,若是為了納妾休妻,日後仕途必然受阻。
謝老太太算的明白,可謝母是個蠢笨的,自然不知其中的道理。
謝老太太輕咳了幾聲,低吟的聲音充滿威脅,“謝家的家規隻有亡妻,沒有和離!鹿氏,你好自為之!”
鹿晚瞥了眼二人,看來自己想要他們放自己離開,現下是不可能了。
她也懶得再與她們周旋,不等她們說什麼,自顧自的離開。
才出院門,丫鬟就迎了上來,“姑娘,昨夜送出去的信,已經有回信了!”
說罷,她將手裏的信封遞給鹿晚。
鹿晚冷臉接過信封,見信封上的署名為江秋辭,神色有了些許溫柔,當即展信翻閱。
信箋閱致末尾,落款留下江秋檸三個大字,她嘴角的笑意才依次舒展,隻是這笑細看下去,仍舊有幾分苦澀。
“姑娘,這江公子莫不是玉津巷的那侯府家的嫡出大公子!”丫鬟有些擔憂看著鹿晚,“若是被家中人發現,您私下與其他男子私相授受,怕是要被......”
鹿晚合上信箋,笑道,“知微,他謝亦揚與她人苟合懷子,就舉家合慶,我寫個信便成大逆不道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這江家也太不是個東西了,這麼多年,您付出這麼多,奴婢都為您不值!可是奴婢還是不明白......”知微嘟噥著嘴,很是不忿。
“有什麼不明白的?記住了,這世間能共情女子的男子少之又少,唯有女子,才能懂得彼此的隱忍和付出!”鹿晚抿嘴一笑。
“可是......”知微不解的撓了撓腦袋,“可那江家公子不也是男子嗎?難道他就能理解了?”
鹿晚神秘一笑,敲了一下知微的腦袋,提步往外走去,“備馬車!出府!”
“姑娘不去看小公子啦!”知微恍惚了一下,追上去,“我們出府做什麼?”
鹿晚的神色沉了又沉,眼底盡是決絕,“是時候拿回我自己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