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著這慘叫聲響起,屋子瞬間燭光四起,一片明亮。
“小賊,讓你入室偷盜!”麥冬執一手臂粗細的棍子,狠狠的朝著戚明輝身上打著,邊打叫氣呼呼的罵著。
而戚明輝已經疼得在地上打著滾。
不僅僅是麥冬手裏的棍子打得他渾身痛,更是因為他生生的被盛瓊枝劈掉了一隻手臂。
是真的一整隻手臂,從肩膀處,一刀砍下的。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半點手下留情。
此刻,那一隻血淋淋的手臂就這麼躺在他的身邊,而他的斷臂處還在汩汩的往處冒血。
盛瓊枝的手裏,拿著一把鐮刀,刀刃處沾滿了血漬正一滴一滴往下掉。
而她,則是一臉陰鷙森冷的睨視著“嗷嗷”慘叫的戚明輝。眼眸裏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至於麥冬同樣沒有手下留情, 手裏的棍子一下一下狠狠的往他的身上打著,還專門挑的那斷臂的傷口處打。
疼得戚明輝慘叫兩聲後,便是暈死過去了。
夜深人靜時,這一聲一聲的慘叫聲驚醒了客棧的其他住客。當然還有客棧掌櫃等人。
“別打了,別打了!”一小廝連滾帶爬的從圍觀人群擠進來,尖叫著撲在戚明輝身上,“我們少爺不是小賊!你們......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少爺是誰啊!我們少爺......”
“我管你們家少爺是誰!”麥冬打斷他的話,棍子朝著他身上狠狠的揮著,“三更半夜闖進我們的屋子,把我們的包裹行李都翻開了,不是小賊是什麼?”
圍觀之人這才看清楚,屋內被翻得亂七八糟,那一隻斷臂的手裏,還捏著一錠碎銀。
而盛瓊枝則是整個人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的跟紙一般。
戚明輝的小廝整個人都驚呆了,這跟少爺之前跟他說的不一樣啊!
少爺說,他是來私會小娘子的。少爺說,這個小娘子長得跟個天仙一般。
讓他一盞茶後大聲叫喚,將整個客棧的客人們都吵醒,得讓所有人都看到這小娘子色誘少爺的一幕。
如此,少爺就可以將這小娘帶回去當十一房小妾了。
可是......可是......現在......
少爺不止沒有睡到小娘子,還被砍掉了一整隻手臂,還被當眾說是偷東西的小賊。
這......這可怎麼行?
“瓊枝妹妹!”盛沒就是這個時候衝進屋子的。
在看到屋子裏的這一幕時,眼眸裏閃過一抹騰騰的殺意,隻是被他很好的壓下了。
“二哥,報官。”盛瓊枝沉聲道,“就說京城淮陽侯府長房嫡長女,在越州廣來客棧遭人夜襲且偷盜。”
匆匆從隔壁屋趕過來的天冬,在聽到自家小姐這話時,毫不猶豫的跑去報官了。
而淮陽侯府的那馬夫與婢女在看到暈死過去的戚明輝時,震驚與恐懼並存。
越州縣令是連夜從美嬌妾床上起來的,聽聞淮陽侯府嫡小姐在他管轄的地方,被人入室搶劫時,整個人嚇得兩腿發軟,三魂丟了七魄。
要知道淮陽侯府,那可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家啊!淮陽侯府的嫡小姐,那更是皇後娘娘的心尖寵啊!
而且是還是太子妃的唯一人選!
如今這準太子妃卻是在他管轄的地方,被人這般欺負,那他頭頂的烏紗帽還能保住啊!
別說是烏紗帽了,隻怕他這條小命都是難保啊!
怎麼沒人跟他說,盛大小姐來了越州啊!他要是知道的話,肯定得派十幾二十人,將這盛大小姐當祖宗一樣的保護起來啊!
吳縣令火急火燎趕到公堂時,盛瓊枝一行人已等候多時。
盛瓊枝正縮在孔媽媽的懷裏,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整個人瑟瑟發抖, 臉色慘白無血色。
而暈死未醒的戚明輝,已被人抬至公堂,那一隻斷臂被扔在一旁。
“下官見過盛小姐。”吳縣令恭恭敬敬又戰戰兢兢的給盛瓊枝行禮,“在下官的轄地讓盛小姐受驚,是下官失職。下官定嚴懲這凶徒,絕不讓盛小姐白受這罪。”
他沒見過淮陽侯府的大小姐,但稟明他的捕頭說,對方有淮陽侯府的令牌。
那定然是不會有錯的。
今日之事,他絕對得讓盛大小姐滿意。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但,若是讓盛大小姐滿意了,指不定他就能攀上淮陽侯府了。
攀上淮陽侯府,那就相當於攀上太子殿下了啊!
這是一個絕境,同時也是一個逆風翻盤的好機會。
見著吳縣令的討好諂媚態度,盛瓊枝不出聲,任由他自以為是的覺著,隻是用著受盡萬般委屈又驚魂未定的恐懼眼神看他一眼。
而孔媽媽則是憤憤不平的瞪他一眼。
見狀,吳縣令隻覺得自己的額頭冷汗直冒。有一種今日就是他死期的感覺。
伸手顫顫巍巍的抹一把涔涔冷汗,對著盛瓊枝深作一揖,“盛小姐放心,下官這就嚴懲這凶徒!”
說完更是抬腳朝著昏死中的戚明輝狠狠的踢一腳,“大膽狂......戚......戚少爺?!”
在看清楚戚明輝的那張臉時,吳縣令整個人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能的抬手用力的一揉自己的眼睛,再直溜溜的瞪著看。
沒錯,就是戚家那無法無天,目中無人,囂張狂妄的少爺,戚明輝。
這戚家在越州,雖說無官無職,也沒有爵位在身,但人就是越州的土皇帝。
原因無他,因為他們是京城戚家的分支。而京城戚家則是皇後娘娘的外祖家。
戚家的老姑奶奶,是皇後娘娘的母親。
這關係,足以讓戚家在遠離京城的越州為所欲為,肆無忌憚,殺傷掠奪卻沒人敢動他們分毫。
所以,此刻看著被削了一條手臂,渾身如血人一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戚明輝,吳縣令腦袋一空,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
哦,不!
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天要亡我!
不管是戚家,還是盛大小姐,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縣令能得罪的。
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
吳縣令隻覺得自己的臉頰在狠狠的抽搐著,機械的轉身看向盛瓊枝,一臉木訥,“盛小姐,這......戚少爺......”
“縣令認識這凶徒?”孔媽媽打斷他的話,直直的淩視著他責問。
然後又輕拍著偎在她懷裏的盛瓊枝,輕聲細語的安撫著,“小姐莫怕,不管這凶徒是誰,待回府後,侯爺定不會輕饒的!”
“少爺已經快馬加鞭回府了,想必侯爺馬上會派人前來的!”
這話,就是在給吳縣令施壓。
意思很明顯了:你若不處置這凶徒,那就等著淮陽侯府的怒火吧!
對於這個吳縣令,盛瓊枝再清楚不過了。
這就是一個趨炎附勢,恃強淩弱之人。若是不給他施一點壓力,他斷不可能處置這越州的土皇帝戚家之人。
果不其然,吳縣令聽此之言,臉色一沉,精明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
“來人,將這凶徒潑醒,嚴審!膽敢對盛小姐不敬,真是壯了他的狗膽!”
話落,一盆冷水直直的潑向戚明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