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以星的臉色一瞬間黑如墨染!
捏著手機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額角的青筋幾乎要炸開。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生的是雙胞胎?
江明承好的很啊!
剛才還說不夠冷靜,以後再說。
轉頭就給她塞了個兒子。
若沒猜錯,這個“兒子”的手續齊全,她隻能吃啞巴虧!
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顧淺意抱住曼曼,兩雙眼睛都緊張地看著她。
連帶著病房內的氣息都變得凝重起來。
就在她們因為溫以星會情緒崩潰的時候,卻聽到她一聲冷笑。
“當然不用,這個孩子有些特殊情況,需要轉學,希望您暫時別入學籍,我會親自去辦這件事。”
對於當即回應,“好,請您盡快,還有一個周,報名就結束了。”
溫以星掛斷電話後,笑容逐漸消失。
顧淺意弱弱地問,“剛才是江明承的電話?”
也就是隻有江明承那個混蛋,能讓她閨蜜的情緒變化如此之大。
剛才她盯著血壓儀,差點就要叫醫生了。
“不是,但也差不多。”
顧淺意:“?”
溫以星托著下巴,“我得跟醫生聊聊,提前出院。”
“你瘋了嗎?用他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
顧淺意瞪大眼睛,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樣子。
她大概能猜到這通電話傳達的事情有多麼讓人憤慨。
可即便是再痛恨渣男,也不能不愛惜自己啊。
溫以星愣了下,隨即拉住盛怒的閨蜜,低笑一聲。
“剛才我的確很生氣,但還不至於不要命。”
她簡單將“兒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顧淺意氣的要暴走了!
曼曼雖然年紀還小,但早慧。
隻是短短幾句話,她就明白了媽媽話裏麵表達的意思。
她的爸爸並不愛媽媽,也並不愛她。
這幾年每日每夜的團圓夢,不過是她自己編織的童話。
她那雙大大眼睛裏滿是淚水,稚嫩的聲音顫顫的。
“媽媽,爸爸壞。”
溫以星的心神一顫,伸出右手將曼曼抱住,她剛才忘了注意措辭,隻怕這孩子已經聽懂一切了。
“曼曼,對不起。”
曼曼趴在她懷中,吸了吸鼻子。
“媽媽沒錯,媽媽不要道歉。”
溫以星看著乖巧的女兒,心中更是酸楚。
喉嚨像是被卡著似的,想解釋,想掩飾,可是最終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媽媽別難過,曼曼長大了,可以保護你。”
小小的人兒在她懷中探出頭來。
明明臉上還有淚痕,眼睛紅的像是小兔子。
依舊裝作很堅強。
“曼曼有媽媽就好了。”
“媽媽不要覺得對不起曼曼。”
溫以星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瞬間滑落。
她本就覺得離婚最對不起孩子,可現在才明白,喪偶式育兒之下,離婚反而是對孩子的一種保護。
“曼曼,以後,就隻有咱們母女兩個了。”
曼曼忽然抬起頭看著她。
“媽媽,一直都是咱們兩個呀。”
溫以星愣住了。
是啊。
自從曼曼出生,就都是她一個人帶,江明承始終沒進入“父親”這個角色。
“對!”溫以星破涕為笑,抱緊了曼曼。
而顧淺意不舍得打擾她們母女談心的時光,便起身去跟溫以星的醫生談提前出院的事情。
......
翌日。
消毒水的氣味像一層薄紗,裹著清晨緩緩切進病房的柔光,落在蘇晚搭在被子上的左手上。
那隻手小臂以下纏著厚重的石膏,邊緣露出一點膚色,因為術後水腫還帶著淡淡的粉。
“真的不能通融嗎?我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
溫以星靠著軟枕,聲音帶著剛睡醒後的淡淡沙啞。
早上八點查房,她的主治醫生也就是科室主任,帶著一群徒弟來看她這個典型骨折。
也正是借此機會,她再次談起了提前出院。
秦主任搖頭,“你的情況至少要觀察一周,確保傷口不感染、骨位沒移位才能考慮出院。”
溫以星還想要再爭取一下,秦主任已經轉身看向門口。
“霍子宴!你來給她做檢查。”
門口的男醫生慢慢走了進來,白大褂的下擺隨著腳步輕輕晃動,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清晰的手腕。
“好的,老師。”
男人的聲音低沉,像浸在溫水之中的大提琴。
有點耳熟。
溫以星下意識抬頭,撞進一雙深黑的眼眸裏。
男人很高,站在病床邊時,幾乎擋住了大半的陽光。
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這是昨天被曼曼叫來幫她“鎮痛”的醫生?
或許是因為昨天的“芥蒂”,此人下頜線繃得很直,氣息冷冽,嚴肅的不像話。
秦主任帶著其他徒弟去了別的病房,霍子宴手裏翻著病曆的手指才頓了頓:“想出院?”
“嗯......”
溫以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上他的目光,莫名有點緊張。
好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可老天爺作證。
她這輩子都沒接觸過姓“霍”的人。
而且這幾年她遠在郊區,生活簡單化,更談不上冒犯了什麼人。
即便如此,她還是警惕起來。
“我可以簽免責書,不會影響貴院。”
她試探性地再次開口。
霍子宴視線落在她打著石膏的胳膊上,語氣聽不出情緒。
“術後二十四小時,水腫峰值還沒過去,石膏內部壓力如果控製不好,可能會壓迫血管神經。現在出院,是想二次手術?”
他的話沒什麼重音,卻好像是帶著絕對的命令,讓人生不出什麼反駁的心思。
溫以星默了默。
幹咳一聲。
“可否在水腫消散後請假兩個小時外出?”
霍子宴沒接話,隻是放下病曆本,身體微微前傾。
“胳膊抬一下,我看看石膏固定情況。”
溫以星隻好照做,剛想自己抬,就感覺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托住了她的肘部。
男人的手指很長,指腹帶著點微涼的溫度,避開了傷口周圍的皮膚,隻穩穩地托著她的上臂,動作輕柔卻有力。
“慢一點,別用勁。”
他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些。
近在咫尺的距離裏,溫以星能聞到他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裏,混著一點極淡的雪鬆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