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愣住了。
方明悟繼續說道:“不就是一棵破樹麼?多大點事啊?”
“我媽勤勤懇懇跟你那麼多年,怎麼能為了一棵樹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多大點事?
我四十年的心血,我晚年唯一的精神寄托。
原來在他眼裏,都隻是多大點事?
劉曉丹也附和道,“其實我早就看那棵樹不順眼了,主要是客廳那麼小,以後嬰兒車什麼的都沒地方放。”
“再說,你現在退休了,就剩下每月那麼一點養老金,養活自己都成問題,還想養樹呢?”
“這以後還要養孫子呢,爸你怎麼能那麼自私呢?”
聽到這種話,方明悟不僅不覺得有問題,還點了點頭,“爸,你就給媽道個歉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媽這些年為了這家付出了多少。”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劉曉丹,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當初劉曉丹說,要是方明悟給不出三十萬彩禮就不嫁時,是我舔著臉去跟兄弟姐妹借的錢。
到現在,這筆錢方明悟一分都沒還過。
全是從我每個月工資裏拿去還的。
而方明悟研究生剛畢業,分配到的單位初期工資一個月隻有三千多,根本不夠他們兩小口用的。
這一年來,也都是我在補貼的。
說實話,今天給那棵鬆樹買的土壤和藥粉,也不過一百來塊。
遠不及每個月補貼給他們的錢多,可他們竟然還說我自私?
看著他們的樣子,我的心都涼透了。
隨後我歎了歎氣,轉身走進了臥室。
蘇蘭僑以為我終於服軟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知道丟人,早幹嘛去了?”
“我可警告你,以後再讓我發現你亂花一分錢,我跟你沒完!”
可下一秒,我拿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走了出來,“我再說一次,離婚後房子和存款,我們一人一半。”
空氣突然寂靜下來,所有人都似乎不信,我是來真的。
直到我拖著行李箱走出樓梯道,蘇蘭僑才如夢初醒衝著我身後大吼,“方裕禮!你敢走一個試試看!”
可我忍了那麼多年,也忍夠了。
腳都沒停一下,直接消失在了樓道裏。
剛在附近的小旅館安頓下來,手機就響了。
是方明悟打來的。
我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他說:“爸,你冷靜一下,別那麼幼稚行麼?”
“這樣吧,我給你再買一盆新的,總可以了吧?”
“你真的,別因為自己的脾氣,就害得這個家都散了。”
“更何況,曉丹懷孕了,你忍心讓孩子一出生,就有一對離了婚的爺爺奶奶被人笑話嗎?”
聽到這裏,我心裏確實有些不是滋味。
見我一直沒說話,電話那頭的劉曉丹就情緒激動得嚷嚷了起來,“我就說吧!你爸怎麼可能回來!他精著呢!”
“我看他就是不想把養老金補貼給我們小家庭而已!”
“方明悟我告訴你,今年內要麼把這套破房子裝修好過到我的名字上,要麼重新在外麵給我買套新的!”
“不然我就把孩子打掉!你聽見沒有?!”
聽到她這些話,我剛剛心裏那半秒鐘遲疑,也瞬間沒了。
原來,他們才不是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他們想要的,不過是我這個提款機。
方明悟似乎也被劉曉丹的話嚇到了,他立刻用一種命令般的語氣對我說:“爸!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和媽離婚!”
“你要是這麼強下去,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爸了!”
不認了?
那不正和我心意麼?
他還想說什麼,我果斷將電話掛斷並拉黑了。
之後一段時間,他們出奇的沒再來找我。
直到我第一筆7000元的養老金到賬,我終於知道這是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