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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跟我老婆結婚三年,她全家吃我的、用我的。

就連她那不成器弟弟買車的首付,都是我掏的。

我任勞任怨,隻為我老婆一句「老公你真好」。

今天,我拿出全部積蓄,風風光光給我爸辦六十大壽。

這是我爸一輩子最高興的一天。

宴席上,小舅子端著酒杯走上台,我以為他終於懂事,要給我爸敬酒祝壽。

誰知他一把搶過司儀的話筒,醉醺醺地對著滿堂賓客喊:

「姐夫!我結婚還差套婚房,你現在住那套就不錯!明天就過戶給我吧!你一個外地人,要那麼好的房子幹嘛!」

我老婆竟也笑著幫腔:「老公,就當是送我的禮物啦。」

那一刻,我爸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我也笑了。

送我爸在小縣城當了一輩子老師,桃李滿天下,一輩子老實本分。

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風風光光地辦一次六十大壽。

為了這個願幕,我提前半年,就訂下了全市最好的酒店。

花了近三十萬,請來了所有親朋好友。

父親穿著我特意定製的新中式禮服,滿麵紅光地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看著這一幕,我眼眶發熱。

這三年所有的委屈和辛苦,在這一刻,仿佛都值了。

我老婆林晚和她娘家人坐在主桌,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嶽母壓低了聲音,但那音量,卻剛好能讓我和身邊的親戚都聽見。

“蘇哲真是的,花這麼多錢辦個壽宴,不是燒錢嗎?”

“有這錢,還不如拿給我家小浩買房。”

林晚趕緊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

“媽,今天爸大壽,你少說兩句。”

我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權當沒聽見。

三年來,這樣的話,我已經聽得耳朵起了厚厚的繭。

宴會進行到一半,司儀正準備請我父親上台切蛋糕。

我的小舅子林浩,卻端著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上了台。

我心裏還閃過一絲錯愕,這小子,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知道要給我爸敬酒了?

下一秒,他一把奪過司儀手裏的話筒,酒氣熏天地打了個長長的嗝。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林浩漲紅著臉,大著舌頭,用話筒指著我的方向,聲音響徹全場。

“姐夫!”

“我......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還差一套婚房!”

“我看你現在住那套大平層就不錯!市中心!地段好!還他媽帶學區!”

他咧開一個貪婪至極的笑,口水都快流了下來。

“明天,你就把它過戶給我!”

“反正你一個外地人,在這無親無故的,要那麼好的房子幹嘛!”

“那房子給我,才叫物盡其用!”

轟的一聲。

我感覺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燒紅的鋼針,密密麻麻地紮在我身上,紮在我爸身上。

我爸臉上的笑容,一寸寸僵硬、龜裂,然後徹底消失。

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嘴唇都在哆嗦,臉色瞬間煞白。

我身邊的親戚們,臉色也都變得無比難看,憤怒和尷尬交織在一起。

而我的好老婆,林晚,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憤怒。

她反而站了起來,滿臉堆笑地打圓場。

“哎呀,我弟就是喝多了,跟大家開個玩笑呢!”

她轉向我,眼神裏沒有歉意,隻有一種習以為常的撒嬌和理所當然。

“老公,小浩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這個當姐夫的,送套房子當新婚禮物,不是應該的嗎?”

她的聲音又甜又膩。

“就當是送我的禮物啦,好不好嘛?”

那一瞬間,我清晰地聽見了自己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應聲崩斷的聲音。

三年的忍耐。

三年的付出。

三年的自我催眠。

在這一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天大的笑話。

我看著台上那個洋洋得意、醜態百出的廢物。

看著滿臉寫著“你應該”的妻子。

又看了一眼臉色慘白、被氣得渾身發抖、搖搖欲墜的父親。

我笑了。

在所有人都以為我會暴怒、會掀桌子的時候,我卻平靜地站了起來。

我拿起桌上那瓶還沒開的茅台。

一步一步,走上了台。

林浩還以為我是要給他敬酒,給我自己找台階下,甚至還把話筒往我這邊遞了遞,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我接過了話筒。

然後,另一隻手,猛地舉起那瓶沉甸甸的酒。

狠狠地砸在他的頭上!

“砰!”

一聲巨響。

厚實的玻璃瓶瞬間碎裂。

琥珀色的酒液混著鮮紅的血,順著林浩的額頭,瞬間流滿了他的臉。

全場爆發出刺耳的尖叫。

我在一片混亂中,舉起話筒,聲音冰冷,卻清晰地傳遍了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各位親朋好友,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

我一腳踹在癱在地上,抱著頭殺豬般哀嚎的林浩身上。

然後,我看著台下那個臉色煞白、驚慌失措的女人。

“林晚。”

“這婚,我離了。”

說完,我扔下話筒,不再看身後雞飛狗跳的場麵,徑直走到父親身邊,穩穩地扶住他。

“爸,兒子不孝,讓您受委屈了。”

“我們走。”

嶽母的尖叫聲在我身後炸開,尖銳得能刺破耳膜。

“蘇哲你這個瘋子!你敢打我兒子!你個人渣!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林晚也哭喊著追了上來,試圖抓住我的胳膊。

“蘇哲你站住!你為了我弟一句玩笑話就要離婚?你有沒有良心!”

我腳步沒停。

良心?

我的良心,在一次次給你們這一家子水蛭擦屁股、填窟窿的時候,早就被狗吃得幹幹淨淨了。

我扶著父親走出酒店,外麵的冷風吹在臉上。

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涼意。

因為我的心,已經涼透了,凍成了冰。

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是林晚和她媽。

我直接掛斷,拉黑。

最後,一條短信彈了出來,是嶽母發的。

“你個白眼狼,敢讓我兒子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你明天給我等著,我去你公司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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