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前,我在父母哀求的眼神中,同意替病弱的姐姐成為幫派的人質。
我在幫派裏受盡磋磨,險些死在那。
為了能再見到父母家人,回到他們身邊,我收斂了所有情緒,一步步往上爬。
直到幹掉幫派老大,才重獲自由。
歸來時,父母姐姐卻圍著一個和我七分像的少年,滿臉寵溺。
原來,五年來支撐我活下去的期盼,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阿晟,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在我獨自借酒消愁時,林溪溫軟的身體貼著我。
看到她眼裏閃過一抹狠厲。
我知道,她要對我家人出手了。
若是以前,我大約會阻止。
可這一次,心口那處空落落的,竟生不出一絲波瀾。
......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五年積攢的鄉愁與期盼幾乎要衝出胸膛。
可在看到客廳裏其樂融融的一幕時,我的情緒瞬間凝固。
我的父母和姐姐,圍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眉眼與我有六分相似,此刻正被他們簇擁在中央,笑得張揚自信。
他們看他的眼神,是我在夢裏渴求過無數次的關懷。
仿佛他們才是幸福的一家人,而我隻是一個多餘的闖入者。
“爸,媽,姐姐。”我開口,聲音有些幹澀。
笑聲戛然而止。
三雙眼睛,帶著如出一轍的驚訝,甚至有幾分被打擾的不悅,齊齊望向我。
母親最先反應過來,她捂住嘴,眼眶迅速紅了。
“澤......澤晟?是你嗎?你回來了?”
父親和姐姐也站了起來,臉上是混合著驚喜、尷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我點點頭,努力扯出一個笑:“嗯,我回來了。”
那個叫賀霖的少年,躲在母親身後,露出半張臉好奇地打量我。
母親快步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五年,你受苦了!”
父親重重歎了口氣:“平安回來就好。”
姐姐的眼神複雜,有愧疚,也有審視:“瘦了,也......變了不少。”
是啊,變了。
不變,我早就死在那個吃人的地方了。
我試圖融入這遲來的溫情,提起那五年暗無天日的生涯。
“一開始還好,後來......就難了。”
我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縱橫交錯的疤痕。
新的,舊的,刀傷,燙傷,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印記。
母親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她顫抖著手想碰,又不敢碰。
“我的兒啊,這......這都是怎麼弄的?”父親別過臉,不忍再看。
姐姐的拳頭握緊了,眼眶通紅:“對不起,澤晟,是我們......”
“哥哥,對不起,都怪我。”一道細弱的聲音插了進來。
賀霖從母親身後走出來,垂著頭,一臉委屈。
“這五年,我占了哥哥的位置,享了伯父伯母和明萱姐的疼愛,我對不起哥哥。”
“哥哥,你別怪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哭得好不可憐,讓人心生不忍。
母親立刻將他攬進懷裏,輕聲安慰:“傻孩子,不怪你,怎麼會怪你呢?”
父親也緩和了神色:“霖霖,這不關你的事,別多想。”
姐姐更是皺眉,語氣帶著一絲責備看向我:“澤晟,霖霖他身子弱,你別嚇著他。他也是無辜的。”
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嗬護賀霖的樣子,仿佛他才是那個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而我,這個真正從地獄爬回來的兒子,倒像個不懂事的惡人。
賀霖在我母親懷裏,偷偷抬眼,給了我一個極快卻充滿得意的眼神。
原來,五年支撐我活下去的期盼,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我垂下眼瞼,遮住所有的情緒,聲音聽不出波瀾:“嗯,不怪他。”
父母似乎對我的冷淡有些不滿。
母親欲言又止,父親則幹咳一聲,打破了尷尬。
“澤晟,你剛回來,先去休息吧,房間還是你以前那間。”
我點點頭,拖著行李箱,走向那扇熟悉的房門。
身後,他們一家人都圍著賀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