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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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冰冷的樓道裏，躺了很久。

直到夜深人靜，我才像一具行屍走肉，從地上爬了起來。

然後，我撿起了李娟扔下的那張銀行卡。

天橋底下，寒風刮得我臉生疼。

我蜷縮在冰冷的橋墩旁，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拖著這副半死不活的身體，走進了一家24小時銀行。

我把卡插進ATM機，輸入密碼，查詢餘額。

屏幕上，跳出了一個冰冷的、充滿羞辱的數字。

五百。

我取出了錢。

一百塊，買了最便宜的硬座火車票。

五十塊，買了兩個麵包和一瓶礦泉水。

剩下的三百五，被我死死地攥在口袋裏。

就在我茫然地坐在候車大廳，不知道該去哪裏的時候，我的腦子裏，突然閃過我媽生前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浩子，媽在老家的祖屋裏，給你藏了個鐵盒子。”

“那是媽給你娶媳婦的，最後一點家當。”

“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動它。”

萬不得已......

我看著自己身上的孝衣，看著懷裏破碎的遺像，看著口袋裏那皺巴巴的三百五十塊錢。

現在，就是萬不得已了。

綠皮火車晃了十幾個小時。

當我再次站在那座早已破敗不堪的鄉下祖屋前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深夜。

我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塵土和黴味撲麵而來。

按照記憶，摸到我媽的床底，從一塊鬆動的地磚下，挖出了那個已經鏽跡斑斑的鐵盒子。

我以為，裏麵會是我媽省吃儉用，為我攢下的幾萬塊錢。

我顫抖著，打開了盒蓋。

裏麵，沒有一分錢。

隻有一遝厚厚的文件，和一個看起來很舊的小小的錄音筆。

那是一份......借款合同！

借款人那一欄，龍飛鳳舞地簽著三個大字——李大強！

借款金額——五十萬！

抵押物——李大強現在住的那套三室一廳的房子！

而最下麵，那個鮮紅的還款日期，清清楚楚地寫著——就是明天！

我的大腦，像被一道閃電劈中，瞬間將所有的事，都串聯了起來！

李大強為什麼要攔我媽的救護車？

他那個所謂的“養生保健品”生意，為什麼一直沒錢啟動？

為什麼他和他老婆，那麼急著把我趕出來，霸占那套婚房？

不是簡單的貪婪！

他是為了......賴掉這筆足以讓他傾家蕩產的巨額債務！

隻要我媽死了，隻要我這個唯一的繼承人，被趕走，變得一無所有！

那這份合同，就等於是一張廢紙！

死無對證！

這他媽的，不是意外！不是過失！

這是......蓄意謀殺！

我顫抖著手，幾乎握不住那個小小的錄音筆。

我按下了播放鍵。

裏麵，立刻傳來了李大強那諂媚得令人作嘔的聲音。

“好姐姐！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您就再借我五十萬吧！”

“您放心！等我的保健品賣出去了，賺了大錢，我給您養老送終！”

錄音筆裏，還有幾段，是他和他老婆劉桂芬，在家裏偷偷商量，如何用那些假冒偽劣的保健品，去騙光老年人養老金的全部計劃。

我“哢”的一聲，關掉了錄音。

我捏緊了手裏的合同和錄音筆。

李大強，劉桂芬，李娟......

你們以為我是一條可以被隨意碾死的螞蟻。

但是你們好像卻不知道。

我媽，在臨死前，已經親手為我，鑄好了這世上最鋒利、最致命的......劍！

明天。

就是你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