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我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我打開門一看,是村支書,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著製服的人。
“建軍啊,出大事了!”村支書一臉焦急。
他身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亮出證件:“我們是市環保局的,接到大量群眾舉報,說你的魚塘水質嚴重汙染,魚類含有害物質。”
另一撥人也走了上來:“我們是市場監督管理局的,這是調查通知書。”
幾輛印著“執法”字樣的車子直接開到了我的魚塘邊上,那陣仗,比抓逃犯還大。
周圍的村民聞訊趕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對著我的魚塘指指點點。
“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太黑心了,連老人的健康都拿來開玩笑,這種人得抓起來槍斃!”
“我前兩天才從他這兒拿了條魚給我孫子熬湯,天呐,我得趕緊帶孩子去醫院檢查!”
那些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紮在我心上。
執法人員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穿著白色防護服的檢測員開始在魚塘的各個點取水樣,還用網撈起了幾條魚,裝進證物袋裏。
閃光燈不停地閃爍,不知道是哪家媒體的記者也聞風趕來了。
我被兩個執法人員“請”到一邊問話,每一個問題都帶著預設的審判。
“你這個魚塘,有沒有向水裏投放過違禁藥品?”
“你的飼料來源是哪裏?有沒有合格證明?”
“你把魚塘免費開放,是不是為了處理掉這些有問題的魚?”
我李建軍,當過兵,流過血,這輩子沒做過一件虧心事,此刻卻像個犯人一樣被審問。
我壓著火,一字一句地回答他們,告訴他們我的飼料都是從正規廠家進的,每一批都有記錄,水質每年都自己花錢送去檢測。
可沒人信。在那個叫阿飛的主播精心編織的“故事”麵前,我的事實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幾個一直在我這兒釣魚的老爺子氣不過,衝上去就想跟執法人員解釋。
“同誌,你們搞錯了!建軍的為人我們最清楚!他的魚絕對沒問題!”張大爺氣得渾身發抖。
可立刻就有村民指著他們罵:“你們這群老糊塗,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說不定你們就是他的托兒!”
我看著那些支持我的老爺子被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指指點點,甚至被人推搡,我的心比被針紮還難受。
我把老爺子們拉了回來:“大爺,別跟他們說了,沒用的。”
我的魚塘被貼上了封條,上麵寫著“暫停營業,配合調查”。
那幾個字,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臉上。
我一輩子的心血,我李家幾代人傳下來的名聲,就在這一天,被一個跳梁小醜和一群愚昧的看客給毀了。
我站在人群中,像一座孤島,承受著四麵八方湧來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