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個“是”字，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廳裏轟然炸響。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下一秒，陳默那張因為瘋狂而扭曲的臉，徹底失去了所有血色。

“啊——！”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像一頭真正的野獸，瘋了一樣朝我撲過來，雙手成爪，直取我的眼睛。

“我殺了你！秦峰！我殺了你這個狗雜種！”

然而，他還沒碰到我的衣角，兩個黑西裝的保鏢就如鐵塔般擋在我麵前，一左一右，死死地鉗住了他的胳膊。

那兩個保鏢，是我的人。

“秦峰......你......”我爸媽徹底懵了，指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沒有看他們，也沒有看狀若瘋狗的陳默。

我的目光，落在了趙雅身上。

她迎著我的目光，緩緩地，卻無比堅定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拿起麥克風，轉向台下所有驚駭的賓客，也轉向了麵如死灰的陳家和趙家父母。

“秦峰沒有說謊。”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因為陳默，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他是個畜生！”

趙雅的父親“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台上的女兒，氣得渾身發抖：“趙雅！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們的生意！我們的合同！”

“合同？”趙雅淒然一笑，眼淚奪眶而出，“爸，為了你的生意，你已經賣過我一次了，你還想賣我第二次嗎？”

她猛地撕開自己婚紗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陳舊傷疤。

“你們隻看到了陳家的錢，隻看到了他陳默光鮮的外表！你們誰看到了我被他囚禁，被他虐待！”

“你們誰知道，他為了逼我就範，親手把我弟弟推下了龍脊山！”

這句話，比我剛才承認孩子是我的，還要震撼！

“什麼？！”

“陳默把她弟弟推下山了？”

“天哪！這是真的嗎？殺人啊！”

賓客們徹底炸了，看向陳默的眼神，從鄙夷變成了恐懼。

陳叔的身體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幸好被陳阿姨扶住。陳阿姨捂著嘴，早已泣不成聲。

“不......不是我！是她弟弟自己掉下去的！不關我的事！”陳默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瘋狂地狡辯著。

“對！不關你的事！”我冷笑著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將他的臉扯向我。

“你隻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掉下去，然後像條狗一樣跑了！”

“你隻是在我接到求救電話，趕去救人的時候，騙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隻是在我和救援隊找了三天三夜，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用錢堵住了趙家的嘴，逼著趙雅嫁給你，來掩蓋你所有的罪行！”

我每說一句，陳默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到最後，他徹底癱軟在保鏢手裏，像一灘爛泥。

“阿峰......”我父親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帶著深深的痛苦和不解，“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鬆開陳默，轉過身，看著我那滿臉震驚和心痛的父母。

我“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爸，媽，對不起。”

“我沒有背叛兄弟，因為他把我從懸崖邊拉回來的救命恩情忘得一幹二淨，反而把別人的親弟弟推下同一個懸崖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我兄弟！”

“我也沒有搶別人的女人，我隻是在救一個差點被逼死的無辜女孩。”

“這第三拳，我必須打！”

我說完，猛地站起身，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攥緊的右拳帶著風聲，狠狠地砸在了陳默的臉上！

“砰！”

這一拳，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打出了積壓在心頭所有的憤怒和不甘！

陳默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當場昏死過去。

全場死寂。

趙雅的父親臉色鐵青，指著我，厲聲對身邊的保鏢吼道：“給我上！把他廢了！出了事我負責！”

然而，沒等他的保鏢動。

陳叔卻一步上前，掄圓了胳膊，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自己親兒子的臉上。

“畜生！我陳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他老淚縱橫，轉向趙雅的父親，深深鞠了一躬。

“老趙，是我教子無方，我們陳家對不起你們。”

趙父愣住了，咬著牙，怨毒地看著我：“秦峰！你別得意！你說的這些，全都是你一麵之詞！誰能證明？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

我笑了。

我沒有掏出手機，也沒有播放任何錄音。

我隻是看著那張因為憤怒和恐懼而扭曲的臉，看著那雙怨毒的眼睛，然後，將目光緩緩移向了那個一直站在我身後，美麗而決絕的新娘——趙雅。

我的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和一絲......憐憫。

“你演得很好，趙雅，真的。”

我的聲音很輕，卻讓趙雅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悲憤瞬間凝固。

“隻可惜，你算錯了一件事。”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問出了一個讓全場所有人腦子都宕機的問題。

“你告訴我，真正的陳默，我那個失足墜崖的兄弟，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