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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顛簸到家。

我這副模樣實在可怖。

可現在是深更半夜，家樓下沒有人。

爸爸先下車觀察了一圈，鬆了口氣，招呼媽媽帶我下來。

我們從地下室走到電梯門口。

地下室的回音，帶著鄰居奶奶的聲音由遠及近：

“小謝，倪晴，這麼晚才回來啊？”

爸爸媽媽嚇得一抖。

連帶著我身體裏的線也跟著搖晃。

“王奶奶，你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爸爸大跨步擋住我，扯開嘴角回應道。

“哦，這不是晚上充電瓶車便宜嘛，我特地下來充電的。”

王奶奶笑嗬嗬地解釋道，朝我們走了過來。

正好此時，電梯到了。

爸爸想先帶著我走進去，把我藏在電梯角落。

可媽媽沒有及時收好線，手忙腳亂下，我的頭重重摔在地上。

那一刻，我感覺頭頂的鋼釘紮得更深了，讓我的腦袋像炸開一樣痛。

王奶奶驚呼道：“呀！這是什麼啊？”

“哦，這是我們給依依寧寧買的木偶人，前段時間他們看了木偶戲，覺得有趣，就買回來給她們玩玩。”

媽媽閃身上前解釋道。

我想找口說話，告訴王奶奶這是我，告訴她我的頭好痛。

讓她勸勸爸爸媽媽能救救我。

我使勁從喉嚨裏發出悶響。

王奶奶果然皺眉：“怎麼還會發出聲音。”

媽媽幹笑道：“當然啊，仿真木偶嘛，會說幾句話，剛剛肯定是砸到什麼開關了。”

王奶奶聞言，沒有再懷疑。

我內心著急，身體卻被爸爸抱了起來。

他在我耳邊小聲警告：“不許出聲，要是被人發現，我們就不要你了！”

掙紮的聲音堵在喉嚨口，我絕望地壓了下去。

如果我被爸爸媽媽丟了。

就會像路邊死掉的小貓。

在垃圾桶裏發爛發臭。

我不要這樣。

見我安靜下來，爸爸媽媽鬆了口氣，和王奶奶一起進了電梯。

他們一如往常和王奶奶道別，扛著我回了家。

“神婆說了，要把她掛在寧寧房間，吸收寧寧的氣息。”媽媽對爸爸說。

“行， 你去吧工具箱拿來，我把木棒敲進牆裏。”

我就這樣被爸爸釘在了妹妹房間。

四肢大張，像電影裏的人皮像。

黑暗中，媽媽捧起寧寧的照片，放在我麵前。

“寧寧啊，你姐姐就在房間，叫你回家呢，你快回來吧，回到爸爸媽媽身邊。”

“爸爸媽媽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說，妹妹你快回來吧。

姐姐真的好痛。

鋼釘在姐姐的肉裏遊來遊去，像我們去鄉下看到的，鑽進大水牛肉裏的螞蝗。

我們那時候很害怕，不敢想這是怎麼樣的疼。

現在我知道了。

還有插在骨頭裏的鋼釘。

你回來，叫爸爸媽媽把釘子拔出來，姐姐就能再牽起你的手，這次絕不會讓你掙脫開了。

我想著想著，大腦痛得更厲害。

渾身開始抽搐。

媽媽的哭聲被耳鳴取代。

眼睛也看不見麵前的照片，看不見相擁哭泣的爸爸媽媽。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