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牢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的血腥和黴味,令人作嘔。
沈清被粗暴地扔進最裏間的牢房,沉重的鐵門在她身後哐當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光線和聲音。
腕骨上被鐐銬磨破的傷口接觸到汙穢的地麵,一陣鑽心的疼。
她蜷縮在冰冷的枯草堆上,甚至感覺不到寒冷,隻覺得一顆心早已被掏空,隻剩下麻木的鈍痛。
毒酒......
他最終賜給她的是毒酒。
七年夫妻,傾心付出,最後換來的是一杯毒酒。
甚至連一個公開審理、辯白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定了她的死罪。
“蕭絕。”
她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舌尖嘗到鹹澀的血腥味。
沒想到三個月不到,她就要這種方式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牢門外再次響起腳步聲,鎖鏈被打開。
季桐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款款走了進來。
她穿著昂貴的紫貂鬥篷,與這肮臟的地牢格格不入。
季桐用手帕優雅地掩著口鼻,眼中卻閃爍著興奮和惡毒的光芒。
“姐姐,這地方可還舒服?”
她聲音帶著虛假的關切,在這寂靜的地牢裏顯得格外刺耳。
沈清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季桐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夫君到底還是心軟,念著舊情,隻賜你毒酒,留你全屍。若是依律法,毒害婆母,該當淩遲處死呢。”
她蹲下身,湊近沈清,語氣充滿了勝利者的炫耀:“哦,忘了告訴你,老夫人沒死。太醫搶救過來了。”
她頓了頓,繼續:“不過嘛......她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指著你的名字,罵你毒婦,求夫君一定要將你處死,以正家法。”
沈清的身體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連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也徹底破碎了。
婆婆也認定了是她。
她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風箱:“季桐,我自問從未苛待過你,你為何非要致我於死地?”
“為什麼?”
季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低笑出聲。
她猛地掐住沈清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目光狠厲:“因為你擋了我的路!沈清,你占著正室的位置太久了。你一個無所出的女人,憑什麼霸占著他?憑什麼得到那一切?”
“就為了一個男人?”
沈清看著她扭曲的麵容,隻覺得可悲。
“你不懂!”季桐激動起來,“我愛他!從第一次在邊關見到他,我就愛上了他。我好不容易才讓他帶我回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搶走他。尤其是你!”
她鬆開手,站起身,恢複了那副嬌柔的模樣,語氣卻冰冷如刀:“你放心去吧。你的嫁妝,我會好好幫你打理。你的夫君,我會替你好好照顧。這鎮北侯府女主人的位置,從今往後,是我的了。”
說完,她像是怕沾染上這裏的晦氣,轉身快步離開。
地牢重歸死寂。
沈清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卻不再是為愛情和背叛,而是為自己這荒唐又可悲的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