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梯門緩緩合上,將那片喧囂隔絕在外。
金屬箱體平穩下行,鏡子裏映出我狼狽的身影。
口袋裏,那幾張被林景淮扔在地上的鈔票,還帶著他的體溫,也烙著我的恥辱。
我本該就此遠去,與薑家再無瓜葛。
可走到酒店大門,冰冷的夜風一吹,我腦海裏卻浮現出嶽母的臉。
我想起,剛結婚那年,我工作不順,整晚整晚的失眠。
是嶽母,半夜起來給我熱牛奶,絮絮叨叨地勸我:“小盛,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身體要緊。晚吟那丫頭脾氣不好,你多擔待,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我想起,薑晚吟每次無理取鬧,摔門而去,都是嶽母在後麵悄悄塞給我零花錢,讓我去買點好吃的哄哄她。
她總是拍著我的手背,歎氣:“我們家晚吟,從小被慣壞了,讓你受委屈了。”
那個善良的,把我當親兒子看待的老人,此刻正躺在醫院裏,生死一線。
而她的親生女兒,卻在為別的男人慶祝,巴不得她早點死。
我閉了閉眼,終究還是不忍心。
我不能讓嶽母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我掏出手機,通訊錄翻了又翻,最後撥通了一個許久未聯係的大學同學的電話。
“喂,老周,是我,顧盛......”
“......急用,對,越多越好,我盡快還你。”
一連打了七八個電話,好話說盡,臉麵丟光,總算湊了十萬塊。
錢一到賬,我立刻打車衝向醫院。
深夜的醫院走廊空曠而寂靜,隻有腳步聲在回蕩,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繳費處的窗口還亮著燈,我衝過去,將銀行卡和住院單一起遞進去。
“你好,繳費,302床。”
工作人員接過單子,正要操作,我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
“等一下!”
我回頭,正對上薑晚吟那張寫滿鄙夷和不耐的臉。
她身邊,林景淮像個得勝的將軍,摟著她的腰,玩味地看著我。
他們竟然追來了。
薑晚吟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到我麵前,一把搶過繳費窗口的單子,撕得粉碎。
“顧盛,你還要不要臉?”
“我都跟你說的那麼清楚了,讓你放棄治療!你還湊錢來繳費?怎麼,想用你媽的命來道德綁架我,讓我回心轉意?”
她看我的眼神,輕蔑又嘲諷。
她身邊,林景淮像個得勝的將軍,摟著她的腰,玩味地看著我。
他們竟然追來了。
薑晚吟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到我麵前,一把搶過繳費窗口的單子,撕得粉碎。
“顧盛,你還要不要臉?”
“我都跟你說的那麼清楚了,讓你放棄治療!你還湊錢來繳費?怎麼,想用你媽的命來道德綁架我,讓我回心轉意?”
她看我的眼神,輕蔑又嘲諷。
林景淮嗬地笑了,“顧盛,真沒看出來,你還挺孝順。為了你媽,臉都豁出去了,到處搖尾乞憐地借錢?”
他往前一靠,嘴唇幾乎貼著我的耳朵,那聲音又輕又毒:
“可惜,你越是這副德行,晚吟越覺得你惡心。”
“你媽今天,死定了。”
我眼睛都紅了,死盯著他們,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讓開。”
“喲,脾氣還挺大?”林景淮眉梢一揚,朝身後遞了個眼色。
兩個黑西裝的保鏢立馬圍上來,一邊一個,鐵鉗似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瘋了似的掙紮,可那點力氣在他們麵前,根本就是個笑話。
“幹什麼!放開我!這裏是醫院!”
薑晚吟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唇角那點笑意淬了冰。
“景淮,別跟他磨嘰了,我多看他一眼都煩。”
她不耐煩地擺擺手,“找個地方關起來,等那老不死的咽了氣,再讓他出來收屍。”
林景淮笑著打了個響指。
“都聽我們晚吟的。”
他們拖著我,我雙腳在地上磨出刺耳的聲音,被硬生生塞進走廊盡頭的一間雜物間。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薑晚吟!那是你媽!你親媽!”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撞來撞去,可她隻是投來一個更輕蔑的眼神,大概覺得這又是我演的什麼新戲碼吧。
“砰!”
手機被奪走,門在我麵前狠狠關上,眼前黑透了。
接著是“哢噠”的落鎖聲,我被關死了。
我聽見林景淮在門外跟護士解釋:“不好意思,我這朋友受了點刺激,腦子不太清醒,先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然後,是薑晚吟冷得掉冰渣的聲音。
“護士,302床,我們家屬確定放棄治療,現在就拔管。”
“出了任何事,我們自己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