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宴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落戶本來不是什麼複雜的事,人是他帶回來的,直接落在他的戶頭上就是。
就算將來真有什麼問題,也是他一力承擔,根本牽連不到全村。
黃村長現在卻刻意刁難,究竟是為了誰,簡直不言而喻。
黃瑩那點小心思,霍宴是心知肚明的。
他在京市時,身邊就從不缺這種費盡心機接近他的女人。
相比之下,黃瑩這點手段,隻能算是拙劣。
要不是這樣,她的下場,絕不會比那些女人好到哪裏去。
果然,黃村長話音剛落。
黃瑩立刻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向霍宴。
“小徐哥,你可千萬別被她騙了!她這種資本家嬌小姐,家裏是喝工人血汗的!
現在出了事,就想躲到我們這清淨地方來,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要是上頭查出來,是你收留她,你可是要跟著蹲大牢的!”
霍宴目光冷冽如冰。
“不勞費心,她是什麼身份,我比你們更清楚,真出了事,也隻會查到我的頭上,牽連不到旁人。”
他心中篤定,上麵的人,根本無暇顧及一個鐘晚芙。
即便是真查,以霍家的能量,也足夠護她周全。
隻是他並不清楚,鐘晚芙的戶口從始至終都沒遷入鐘家。
在法律上都算不上真正的鐘家人。
否則,他的回應會更為直接!
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反而間接坐實了黃瑩對鐘晚芙資本家小姐的指控。
鐘晚芙心中著急,後悔沒早點將戶口的事,告訴霍宴。
可現在當眾解釋,就會暴露李家村那對難纏的養父母。
要是黃瑩有心調查,跑去勾結李家父母,卡著戶口不放,更是麻煩。
當務之急,是盡快落戶,無論如何先站穩腳跟再說。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一條關鍵規定。
夫妻投靠,女方戶口可遷至男方名下,這是受法律保障的權利!
鐘晚芙悄然鬆了一口氣。
輕淺的笑意浮上嘴角,她迎上黃瑩挑釁的目光,聲音清脆悅耳。
“昨天我和小徐回來得匆忙,忘了給鄉親們發喜糖,下次趕集一定補上。”
她笑盈盈的模樣,天然的帶著一股讓人心生好感的親和力。
周圍圍觀的村民都看呆了,那些到了嘴邊的難聽話,也跟著咽了回去。
她轉而又看向黃村長,語氣不卑不亢。
“村長,我和小徐是合法夫妻,妻子隨丈夫落戶,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相信您處事公正,才能以德服眾,擔任這一村之長。
別人或許會戴著有色眼鏡看人,但您這樣有德行的長輩,一定不會帶頭歧視想要積極向上的同誌,對吧?”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語氣愈發堅定。
“更何況,我選擇了嫁給小徐,就是要徹底告別過去,與原來的階級劃清界限!”
她眼神清亮,神色凜然。
那股決絕的氣勢,讓在場不少人為之動容。
唯有黃瑩氣得雙眼通紅。
她根本不信這女人會有這麼高的思想覺悟!
憑什麼這種享了十幾年福的資本家小姐,到了遭報應的時候,還能嫁給小徐哥這樣的好男人?
天下的好事,怎能都讓她占盡了!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
黃瑩尖聲反駁,惡意幾乎溢出眼眶。
“我們青橋村是先進模範村,根正苗紅!怎麼能隨便讓一個來曆不明、成分不好的女人落戶?這要傳出去,我們村的先進牌子還要不要了?其他社員能答應嗎?”
她指著鐘晚芙,對村民煽動道。
“大家別信她花言巧語,什麼劃清界限?她不過是家裏要倒了,急著跑出來找個靠山!”
鐘晚芙卻不急不惱,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這位姑娘,聽你這話,好像青山村的事都由你說了算似的?我初來乍到,不明就裏的,還以為你才是這青山村的村長呢!”
黃瑩被噎得臉色漲紅:“你!”
“我什麼?”鐘晚芙笑意微冷。“你既然不是村長,村裏的事務,恐怕還輪不到你來做主吧?”
“你......我告訴你,村長是我爹!”
黃瑩這沒腦子的,被輕易一激,就迫不及待炫耀出了自己的身份。
鐘晚芙假裝露出恍然的神情:“哦......原來是村長的千金,失敬失敬。”
其實昨天她就知道了這姑娘是村長的女兒。
還是霍宴親口告訴她的,並且讓她不用理會這姑娘。
她話鋒一轉,看向臉色已然鐵青的黃村長,語氣帶著幾分請教的意味。
“不過村長叔,看來您家這位姑娘不太懂法呀?
要不,您親自給她科普一下,咱們國家的法律是不是規定,夫妻結婚後,女方戶口可以遷到男方這裏,並且當地村委會必須無條件接收?”
黃村長臉色難看至極。
他原以為霍宴帶回來的不過是個嬌生慣養,不堪一擊的資本家小姐,沒想到這女人牙尖嘴利,對政策法規如此熟悉,連他都是經過她提醒,才猛然想起這條規定的!
“你......說的確實有這麼一條。”
黃村長被迫承認,但話頭隨即一轉,拿出村規做擋箭牌。
“但是,小徐他也是臨時落戶在我們青山村,並非本村原籍社員。
國有國法,村有村規!你想落戶,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拍板決定的,必須經過全體社員大會表決!
看看大家夥兒同不同意,讓一個剝削階級出身的小姐,落戶到我們這清清白白的地方!”
他這話說的,意味鮮明。
嘴上說讓全體社員表決,實際上就是告訴大家,鐘晚芙是剝削階級,他們青山村村民都是清清白白的,堅決不能讓鐘晚芙落戶!
否則就是和他這個村長作對。
就在這時,人群裏冒出一道聲音。
正是昨天和霍宴一起進城的張哥。
他摸著沒腦袋,表情迷糊:“小徐啊,你啥時候和弟妹領得證?我回來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你兩這......才認識多會啊,就去領證了?”
鐘晚芙臉色一白,她和霍宴確實沒領證。
甚至她敢在人前這麼說,也是篤定霍宴守信,不會在外人麵前拆穿她。
可這個人昨天是去過鐘家的......
黃瑩正緊盯著鐘晚芙的表情,見她這神情,什麼都明白了,眸光立刻爆發出欣喜。
“好哇,原來你倆根本沒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