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這番添油加醋的說辭,頓時讓鐘家人火冒三丈。
鐘父立刻厲聲招呼保鏢:“快!把這個騙子給我抓起來!”
霍宴幾乎氣笑。
原本他打算先假意離開,再找機會悄悄帶走鐘晚芙。
畢竟他公務在身,不好鬧出大動靜。
但現在鐘家人不肯放他走,倒是給了他不得不鬧的理由。
他再次把鐘晚芙護到身後。
雖然眼睛沒有看向她,但那沉穩的聲音卻從前頭傳來。
“你剛才不是要我回答嗎,現在我就給你答案。”
“我娶你。”
鐘晚芙渾身微微一顫。
聽到這斬釘截鐵的三個字,她一直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竟奇跡般地鬆弛下來。
一種堅實的安全感,悄然包裹住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鼻尖一酸,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濕意。
前世的恩,今生,她終於能報了。
“哈哈哈!”
鐘家大哥指著兩人,爆發出誇張的嘲笑。
“真可笑啊!鐘晚芙,你剛才不是罵我傻嗎?我看你才是徹頭徹尾的傻貨!”
“睜大眼睛看清楚!這男人就是個冒牌貨,根本不是什麼江少!你以為嫁給他,就能飛上枝頭?就能......”
他眼神陰鷙,鋒利的眉毛挑釁地一挑。
“......就能逃過一劫?別做白日夢了!一個騙子,他自身都難保,拿什麼護著你?”
“我勸你識相點,乖乖認命,別再異想天開!”
周遭的嘲諷不絕於耳。
霍宴卻麵沉如水,那雙清冷的眼眸裏,甚至帶著一絲睥睨眾生的憐憫。
聽著鐘家人一句句的威脅,他心下明了。
母親的救命恩人,這是遇上大麻煩了。
難怪她會這麼著急的找上自己,非要他娶了她。
“夠了!”
霍宴驟然一聲暴喝,聲壓全場。
“說夠了沒有?”
他目光如炬,掃過在場每一張幸災樂的臉。
“我是不是真的江少,何時輪到你們來說嘴!?”
接著話鋒一轉,直指拋出一枚重磅炸彈:
“至於鐘三小姐,鐘晚芙,她才是鐘家名正言順的親生女兒!是鐘先生和鐘太太的至親血脈!”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目光如刀,不屑地劃過鐘含玉瞬間花容失色的臉。
“而你們討好巴結的這位鐘三小姐......”
他聲音裏淬著冰。
“不過是個偷梁換柱的假貨!她的親生母親,是一個心狠手辣,偷換主人家孩子的保姆!”
雖然他與鐘晚芙素未謀麵,但因著母親的關係,對她的真實身世早已了然於心。
而且,在這裏待了片刻,他已經看透了鐘家人的作派。
任由賓客肆意嘲笑親生女兒,無非是看不起這個親生女兒。
所以他認定,鐘家人從未對外堂堂正正承認過她的身份!
那麼他就順手幫一幫這個小可憐,讓外人也看清楚鐘家人的嘴臉。
他的話落音,滿室皆驚!
“什麼?含玉小姐不是親生的?”
“這鄉下姑娘才是真千金?”
“天哪!那鐘家怎麼對養女比親女兒還好?”
“這麼說......她也不是搶婚了,這真正該和江少有婚約的,是她沒錯啊!”
鐘含玉臉色慘綠,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冒牌貨竟知道如此多內幕,還敢當眾撕開!
她慌忙看向大哥和父母,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無需她多說,鐘母立刻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再抬眼看向鐘晚芙時,眼底的嫌惡,已徹底化為刻骨的仇恨。
這死丫頭平時瞧著老實頭一個,卻在關鍵時刻,讓鐘家顏麵盡失!
“大家不要聽這騙子胡說!”鐘母強撐著場麵。“含玉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們鐘家沒有第三個女兒!”
接著,她轉向鐘晚芙,語氣軟中帶硬,暗含威脅。
“晚芙,你若還有半點良心,就立刻讓這滿口胡言的騙子滾出去,隻要你安安分分的,我們鐘家還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依然接納你。”
這番挽留虛偽至極!
她不過是怕鐘晚芙一走,再沒有人替她的寶貝養女頂下殺人的罪名罷了。
賓客皺眉疑惑:“鐘太太,這鄉下姑娘既然不是你的女兒,那你還需要接納她什麼呀?”
“就是!依我看,就該把這來路不明的丫頭和這騙子一塊兒扭送到公安局去!免得他們以後再出去招搖撞騙,敗壞鐘家和江少的名聲!”
鐘家人麵色鐵青,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就鐘晚芙今天這鬧法,他們恨不得立刻將她轟出門去。
可偏偏含玉今天闖下大禍,失手鬧出了人命!
放在以往,憑鐘家的財勢,壓下這種事並不難。
但眼下風聲正緊,上麵要嚴查他們這類資本家背景的家庭,稍有不慎,一點火星就可能引爆抄家大禍。
鐘太太鐵青著臉,強扯出一個笑容。
“諸位有所不知,她雖不是我鐘家親生,但也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特地從鄉下來投奔我們的,我們看她孤苦伶仃的,才好心收留的。”
鐘父眉頭緊鎖。
他心裏對鐘晚芙這親生女兒並非毫無愧疚,但事已至此,為了鐘家的顏麵,他也絕不能出麵去拆夫人的台。
隻好順著話頭,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晚芙,你清醒一點,這人根本不是江少,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你跟著他隻會受苦,你今天攪亂含玉的成人禮,我們可以不追究,隻要你肯留下來,別再誤入歧途了!”
這番深明大義的表演,立刻贏得了賓客們的讚歎。
“鐘先生鐘太太真是菩薩心腸,這野丫頭都這樣了,還能原諒她!”
“野丫頭,這麼好機會,你還不快答應!能從鄉下到鐘家生活,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別再不知好歹了,還想著跟含玉小姐爭這爭那的?當真是個白眼狼啊!”
輿論再次倒向自己家這邊,鐘家人暗自鬆了口氣。
鐘太太甚至嘴角微揚,篤定鐘晚芙別無選擇,隻能乖乖就範。
然而,鐘晚芙卻從霍宴身後一步邁出。
她身姿清瘦,背脊卻挺得筆直,如一株迎風而立,寧折不彎的翠竹。
迎上各色打量的目光,她聲音清晰,擲地有聲。
“我想好了。”
“我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