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玄的龍袍下擺被風掀得獵獵作響,他眼底戾氣幾乎要溢出來:
“林破軍!你敢質疑朕?”
“禁軍統領竟敢質問天子,怎麼,你要謀反?”
“末將不敢反!”
林破軍通紅的眼眶盯著殷玄,聲音裏滿是壓抑不住的悲憤。
“末將生是大殷的兵,死是大殷的魂!”
殷玄眉頭微微舒展,可隨即禁軍統領又道:
“可末將的恩師,前丞相陸文淵,當年以通敵罪滿門抄斬,有傳言說是陛下和蘇貴妃一手構陷的。”
“末將此刻隻求一個解釋!”
這話像一把重錘,砸在圍觀百姓心上。
人群裏有人低低抽氣,陸文淵當年的名聲誰不知?
清廉正直,連冬日裏都要帶著粥棚去城外賑濟流民,怎麼會通敵?
虛幻中,我不受控的想起當年,殷玄握著我的手,言辭懇切。
“長歌,唯有你能做我的刀。”
“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就因為這個唯一,我替他構陷忠臣,毀滅證據。
把自己的名聲、良知,甚至性命都交付給他。
可結果卻是九十九次遍體鱗傷,九十九次不得好死。
原來所謂的信任,不過是蘇蓮衣一句話,就能碾碎的!
我長歎了一口氣,這才開口,
【陸丞相......是殷玄設計陷害的。】
話落,異象中百姓眼前瞬間蒙上一層昏黃的月色。
十五年前的丞相府深夜,我穿著玄色夜行衣,悄悄潛入書房。
彼時滿頭白發的陸丞相正在小憩,桌子上堆著的全是 “流民安置策”“邊軍糧草疏”。
而我咬了咬牙還是拿走了他的印信。
畫麵一轉,我攥著印信遞給殷玄。
他卻沒接,隻摟著蘇蓮衣坐在軟榻上。
女人伸手撥了撥我的頭發,“姐姐這一路辛苦啦,瞧這手臟的,快下去洗洗吧。”
殷玄看著我狼狽的模樣,眼底沒有半分憐惜。
“你看,你多適合當這個妖妃。”
“臟活累活你幹,名聲讓蓮衣擔,多好。”
幻象消散時,刑場上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
“是......是陸丞相!我當年見過他,他給我們村送過糧種!”
“通敵的根本不是他?!是陛下騙了我們!”
“還有曲娘娘......我們都錯怪她了!真正害人的是蘇蓮衣!”
憤怒像潮水般席卷了人群,百姓們看著高台上的殷玄和蘇蓮衣,眼神裏滿是恨意。
見狀,殷玄徹底憤怒了。
“所有人!格殺勿論!”
“誰敢再妄議,誰就是同黨!殺!”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劍,劍尖直指離他最近的一名禁軍士兵。
“噗呲!”一劍貫胸,士兵瞪大眼睛,應聲倒地。
看著那抹噴薄的鮮血,我心徹底涼了。
那個我曾一次次信任、一次次期待的人,早就沒了人心,隻剩下帝王的狠戾與自私。
可這一次,沒人再畏懼。
人群的百姓突然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狠狠砸向殷玄。
“你這個暴君!我夫君當年就是因為替陸丞相說句話,被你們抓去砍了頭!”
“蘇蓮衣你這個禍國殃民的賤人,你不得好死!”
禁軍統領長劍出鞘,指向殷玄,聲震四野:
“將士們!為陸丞相報仇!為蒙冤的曲娘娘報仇!清君側!”
殿外喊殺聲震得地都發顫,殷玄攥著蘇蓮衣的手腕,又將我的屍體半拖半拽地往金鑾殿退。
“擋住他們!都給朕擋住!”
殷玄回頭嘶吼,聲音裏沒了往日的帝王威嚴,隻剩倉皇。
殿門 “哐當” 一聲被侍衛死死抵住,門外立刻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響。
殷玄目光落在我冰冷的屍體上,突然像瘋了般對著空無一人的殿梁嘶吼。
“曲長歌!你出來!我知道你沒死!”
“你再不出來,我就將你曲氏全族屠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