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君無痕的頭頂。

他死死地瞪著我，眼中充滿了掙紮、憤怒，和一種不得不低頭的屈辱。

“你要什麼？”他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天材地寶，功法秘籍，隻要我能給的，都可以。”

“我不要那些。”我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

“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進入你們天尊殿的‘禁書閣’。”

禁書閣？

此言一出，君無痕的臉色瞬間變了。

禁書閣，是天界最核心的機密所在，收藏著從上古至今所有的丹方、孤本和修煉心得。其中，也包括我，沈青顏，當年所有的手稿和研究記錄。

那裏，由他親自設下禁製，三百年來，除了他自己，無人能夠踏入。

“你一個凡人，要進禁書閣做什麼？”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警惕和懷疑。

“找東西。”我言簡意賅。

“找什麼？”

“這就不用天尊大人操心了。”我淡淡地說道，“你隻需要回答，同意，還是不同意。”

我看著他，心中冷笑。

我當然是要去找東西。

找回我當年，未來得及完成的，關於“還神草”的最終研究。

那份研究裏，記載著它真正的、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力量。

也是我為君無痕，準備的，最後一份大禮。

君無痕的眼神變幻不定，他在權衡。

一邊，是關乎天界核心機密的禁書閣。

另一邊，是正在被毒氣侵蝕，痛苦哀嚎的月靈犀。

“師尊......我好痛......我的手......”月靈犀的哭喊聲，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我答應你。”君無痕終於做出了決定，他看著我，眼神冰冷，“但你最好別耍花樣。否則，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尊大人放心。”我微微一笑，“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藥童，能耍什麼花樣呢？”

交易達成。

我好整以暇地走到月靈犀麵前。

她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怨毒和恐懼。

我蹲下身，無視她憎恨的目光，從地上，又撿起一片還神草的葉子，用同樣的手法，撚出汁液。

然後，我將汁液，塗抹在她那已經變得焦黑的手臂上。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毒氣，在接觸到汁液的瞬間，竟像是遇到了克星，迅速消退。

焦黑的皮膚，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正常。

月靈犀的痛苦，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這一手神乎其技的醫術驚呆了。

君無痕的眼中，也閃過一抹複雜難明的光。

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一絲......懷念？

他看著我，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的手法......是誰教你的？”

我心中冷笑。

還能是誰？我自己教的。

但我麵上，卻露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歪了歪頭：“沒人教啊，我生來就會了。”

生來就會？

君無痕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看著我這張平凡無奇的臉，又看了看我那雙清澈的眼睛，眼中的探究和懷疑，幾乎要溢出來。

“跟我走。”他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轉身便向天尊殿的方向飛去。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跟了上去。

在與那個叫楚凡的丹道天才擦肩而過時，他叫住了我。

“姑娘！”他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敬佩和好奇，“在下楚凡，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方才那手法，可否......”

“林鳶。”我隨口報出了這具身體的名字，然後打斷了他，“沒什麼可否的，一點不入流的小伎倆罷了。”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徑直離去。

楚凡看著我離去的背影，眼神複雜。

他隱隱覺得，這個叫林鳶的少女，將是整個丹道界，最大的變數。

而他不知道的是，我回頭，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人，能從我遺留的草稿中，推演出還神草的用法，雖然隻懂皮毛，但也算得上是三百年來的第一人。

或許......可以為我所用。

我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

君無痕，月靈犀，楚凡......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棋盤之上。

而我，將是唯一的執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