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質問,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傅景深臉上的從容麵具,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他猛地甩開我的手,力道之大,讓我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
那雙曾讓我沉溺的桃花眼,此刻看我,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淬滿了冰冷的厭煩。
“許願,你鬧夠了沒有?”
他的聲音冷得掉渣,每一個字都狠狠紮在我心上。
“三年前的事,現在拿出來翻舊賬,是想證明什麼?”
“證明你是個不稱職的妻子,還是證明你有多會斤斤計較?”
他身後的蘇晚,怯生生地躲著,卻恰到好處地抓著他的衣角,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勸著:“景深哥,你別生氣,嫂子她......她可能隻是太想你了,所以才......”
她的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進我血肉模糊的傷口。
果然,傅景深聽了,臉上的不耐煩更甚,他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她要是懂事,就不會一聲不吭地跑到這裏來。”
“我累死累活在外麵打拚,不是為了回家還要看一張怨婦臉的。”
我的血液,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
怨婦?
我為了他放棄成為頂尖設計師的夢想,甘願做他藏在陰影裏的妻子。
他犯病時,我抱著他整夜安撫,承受他無意識的抓撓和傷害。
我五年的隱忍和付出,在他眼裏,隻換來“怨婦”這兩個字。
我死死盯著他,指甲掐進掌心,一字一句地問:“我媽臨終前,想見我最後一麵,這也是怨婦的無理取鬧嗎?”
傅景深的耐心終於耗盡。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那張英俊的臉上滿是刻薄。
他湊近我,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了那句將我徹底打入地獄的話。
“她最後不是也沒死嗎?”
“許願,你能不能成熟一點?我每天要處理的事情那麼多,哪有精力去管你家裏那些雞毛蒜皮?”
轟的一聲,我腦子裏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我母親的生死,在他眼裏,隻是不值一提的雞毛蒜皮。
我看著眼前這張俊美卻無比陌生的臉,五年來的種種畫麵在眼前飛速閃過。
他說他愛我,隻是不能公開。
我信了。
他說他需要我,離開我他會發瘋。
我也信了。
現在想來,這五年,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見我失魂落魄,傅景深眼中的鄙夷更深,他似乎對我這副模樣厭煩到了極點。
他溫柔地拍了拍蘇晚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寵溺:“別怕,我送你去見李導,別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了心情。”
說完,他擁著蘇晚,轉身就要離開。
仿佛我是地上一灘礙眼的汙漬,他避之唯恐不及。
他甚至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沒有問我一句要怎麼回家。
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男才女貌,登對得像一幅畫。
而我,就是那畫上多餘的、礙眼的一筆。
我站在原地,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的排骨湯,忽然笑了。
那笑意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在空曠的走廊裏顯得格外詭異。
傅景深,你不就是仗著我愛你嗎?
如果,我不再愛你了呢?
我緩緩拿出手機,看著通訊錄裏那個置頂的、備注為“老公”的號碼,久久沒有動作。
最終,我點開了另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
那頭傳來一個清潤又帶著一絲驚喜的男聲。
“許願?真的是你?”
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我的眼淚終於決堤,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學長......我......”
我哽咽著,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那頭的聲音瞬間變得擔憂起來:“許願,你怎麼了?你別哭,你現在在哪兒?”
我死死咬著唇,任由眼淚模糊了視線。
在傅景深轉身的那一刻,我這五年的愛情,就已經死了。
而我,也該為我自己,活一次了。
“學長,你當年說的話,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