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來時,他被醫院的白光晃到。
陸明遠頭痛欲裂,掙紮著想起身,發現渾身不得動彈。
一低頭,自己的身體被束縛帶捆的緊緊的。
他去治療的時候,見到過,這是用在病人身上,防止病人情緒激動誤傷別人和自己的。
可是,他為什麼被束縛在這裏。
這時,門開了。
餘竹眠緩緩出現在他的麵前,她沒有說話,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餘竹眠,放開我。”
餘竹眠搖了搖頭,“明遠,小軒的精神受了很大刺激,醫生說,恢複的概率很小。”
陸明遠反問:“那又如何?我說過,陸軒的事情和我沒關係。”
“我沒必要對他做哪些事。”
餘竹眠眼裏最後的愧疚消失不見,“你還是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既然這樣,我也不必留情。”
“你也體驗一下,抑鬱症治療的辛苦,就當是補償小軒。”
餘竹眠說完,簽下了醫生遞過來的同意書。
“麻煩你了醫生,開始治療吧。”
她再沒有看陸明遠一眼。
陸明遠看著醫生準備電擊器,目眥欲裂。
大吼著餘竹眠的名字。
餘竹眠沒有轉身,也沒有猶豫,開門離開。
陸明遠看著醫生獰笑著拿著電擊器朝他走來。
“陸先生是吧,有人特意托我關照你。”
“你放心,我保證你從這裏出去之後,身上一點油皮都不會破。”
他看著他將儀器緩緩貼近他的兩側太陽穴。
然後猛然一陣電流。
“啊啊啊啊啊啊——”
他忍不住發出尖叫。
原來電擊這麼痛,MECT治療的時候打著麻藥,他沒有感受到。
好痛!好痛!好痛!
他想掙紮,卻動彈不得;
他想開口質問,辱罵,一開口卻發現一絲力氣也沒有。
他要罵誰,質問誰呢?
是罵變心的餘竹眠,還是自私的陸軒?
抑或是罵給他痛苦,又撫養他長大的母親,還是拋棄他們母子和小三遠走高飛的父親。
陸明遠的前半生,就在怨恨和痛苦中度過。
現在他累了,他不想再去想這些了。
下一次的電流如期而至,他不受控製劇烈擺動起來。
這一次的電擊停下來之後,他脫力的躺回去。
眼角流下淚水。
他安慰自己,熬過去就好了,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
七天後,他被放了出來。
陸明遠神情恍惚,見到餘竹眠出現也沒有什麼反應。
餘竹眠輕聲喚他的名字,給他披上一件外套。
“明遠.....我帶你回家。”
陸明遠神色木然,轉眼將外套扔在地上,甩開餘竹眠的手。
他張了張嘴,嗓音沙啞。
“走吧,餘竹眠,我不想在看到你。”
餘竹眠看著地上的外套,一時心緒難表。
“我知道你會生我的氣,但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為你好。”
“做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的,我不能放任你去欺淩你的弟弟。”
“明遠,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陸明遠沒再說話,反正說了也沒什麼用。
他不想在看見餘竹眠了,正愁怎麼讓她別跟著他的時候。
餘竹眠的手機響了。
她的視線掃到來電人的名字,頓住了掛電話的動作,接了起來。
陸軒的聲音傳來:
“竹眠姐,你去哪裏了?”
“我一覺醒來看不見你,心裏好慌。”
“你是不是像爸爸媽媽和大哥一樣,也不要我了。”
餘竹眠聲音溫和:“怎麼會?我隻是...臨時有事。”
“我在外麵有個應酬,不去不行,我馬上回來陪你啊....”
陸明遠清楚的聽到話筒裏傳來陸軒的哭聲,
“竹眠姐,我真的好害怕,真的.....”
餘竹眠顧不得其他,說了句:“我馬上回來掛斷電話。”
陸明遠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和欲言又止。
淡淡的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打車。”
餘竹眠看到陸明遠滿臉不在乎的樣子,想說什麼,又想到崩潰的陸軒。
最後還是選擇先趕回醫院。
陸明遠打車去了治療中心,做了最後一次MECT治療。
閉上眼睛後,護士溫柔的說道:
“陸先生,放輕鬆,這是最後一次治療了。”
“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在這裏見到你,也希望你以後的人生都是春天。”
陸明遠沒有說話,麻醉藥效上來的最後一秒,他眼角落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