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嶽父的壽宴。
我耗時三月,尋遍祖傳古籍,終於為他調配出傳說中的安神香。
誰知,香爐剛捧到麵前,就被他一把揮落在地。
我僵在原地:“爸,您這是做什麼?”
他滿臉不屑:“你搞的這堆破爛玩意兒,烏煙瘴氣,是想熏死我?我拿你的東西喂豬都嫌臟,真是個廢物!”
我壓下心頭翻湧的怒火。
結婚三年,我在嶽父眼裏竟如此不堪。
“我不在乎你怎麼想,但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該這麼糟蹋。”
嶽父聽了氣焰更盛。
“心意?你的心意能換幾個錢?這個家是我女兒在養,我一句話,她就能讓你滾蛋,你懂嗎?”
“別在這兒礙眼,不然我現在就讓你滾出去!”
旁邊的大姑也跟著附和,“就是,小禾的公司馬上要和迪拜的奢品酒店集團合作了,你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聽說那位中東巨頭點名要一款失傳的古香,談成了就是上百億的大項目,到時候小禾第一個就把你這包袱給甩了。”
我心中一片冷然。
原來妻子最近的焦慮根源在這裏。
隻是他們不知道,那位中告巨頭是我三年前在京都收的弟子,而他要找的那個唯一會調配古香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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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灰濺在我的手背上,留下幾個灼人的紅點。
但我感覺不到燙。
心裏的寒意比這滿地的狼藉要刺骨千百倍。
蓮花爐碎成了幾瓣,我耗盡心血調配的香料和地毯上蛋糕奶油混在一起,顯得很突兀。
嶽父紀鴻山雙手抱胸,下巴高高的抬起,用鼻孔對著我。
“看什麼看?還不快把這堆垃圾掃了,弄臟了我女兒買的土耳其地毯,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周圍的賓客交頭接耳,投向我的全是看熱鬧的目光。
“這陸嶼也真是,自己什麼身份不清楚嗎?還敢在紀董的壽宴上現這種醜。”
“就是,紀禾現在可是靜心閣的老總,他一個吃軟飯的,哪兒配得上?”
“要我說,早就該離了,留著這麼個男人,天天看著都晦氣。”
這些話語環繞在我的耳旁,而我心中早已麻木。
我緩緩蹲下身,伸出手想把那些還能用的香料收攏起來。
那是我走遍了東南亞的雨林,托了無數關係才尋來的頂級香材,每一克都價值千金。
可我的手剛碰到地毯,一隻鋥亮的鱷魚皮鞋就狠狠地踩了上來。
“別碰!你的臟手碰過的東西,誰還敢用?”
紀鴻山腳下用力碾著,話語裏的厭惡不加掩飾。
我抬起頭,目光冷冷的盯著他。
“腳拿開。”
被我眼裏的寒光驚了一下,他隨即更加暴怒。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陸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吃我女兒的,住我女兒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大吼大叫?”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被推開,紀禾快步走了進來。
她穿著白色西裝,妝容一絲不苟,卻蓋不住眉眼間的憔悴。
看到眼前的一地狼藉和對峙的我們,她的臉色瞬間黑了。
“這是在幹什麼!”
紀鴻山一看到女兒,立刻換了張臉,委屈地迎了上去。
“小禾,你可算回來了!你快看看你這個好老公,他要用一爐毒香來害我啊!”
他指著地上的碎瓷和香灰,顛倒黑白。
“這玩意兒嗆得人頭暈,他肯定是想謀害我,好獨占我們家的財產!”
紀禾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看向我,眼神裏全是質問和疲憊。
“陸嶼,我不是告訴過你,爸的壽宴你人來了就行,不要多事嗎?你為什麼總要把場麵搞得這麼難看?”
我的心徹底涼透了。
她甚至不問一句為什麼,就直接給我判了刑。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平靜地看著她。
“在你眼裏,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對嗎?”
“難道不是嗎?”紀禾的聲音也高了起來,“你看看這裏,爸的七十大壽,被你攪合成什麼樣了?你讓我以後在親戚麵前怎麼做人?”
大姑在旁邊煽風點火。
“小禾,你別生氣,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依我看,趕緊離了算了,你現在事業這麼成功,什麼樣的精英找不到,何必被他拖累?”
“對!離!必須離!”紀鴻山尖聲叫道,“小禾,你今天不跟他離婚,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紀禾被吵得頭疼,煩躁地擺了擺手。
“爸,你別鬧了,公司還有一堆事呢。”
她轉向我,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陸嶼,先給爸道歉。”
我笑了,她連辯解都機會都不給我,就直言要我道歉。
“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
紀禾的耐心似乎到了盡頭,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胡攪蠻纏的外人。
“陸嶼,你非要這麼強嗎?就當是為了我,不行嗎?”
我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問:“為了你,我就要忍受無端的羞辱?承認莫須有的罪名?紀禾,這三年,我為你忍的還不夠多嗎?”
她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我不再看她,默默地找來吸塵器,將地上的狼藉一點點清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