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這小區我是沒法待了。
出門倒個垃圾,隔壁單元的王嬸老遠看見我,跟見了瘟神似的,提著垃圾袋繞個大彎子跑了。
樓下幾個玩泥巴的小孩,指著我鼻子嚷嚷:
“快看快看!就是那個壞蛋!搶人家小姑娘房子的壞蛋!”
氣得我差點把垃圾袋砸過去。
手機更成了催命符。
陌生號碼一個接一個,響個不停。
我接了一個,
“喂?”
“喂?趙建軍嗎?霸占孤兒遺產的畜生!全家不得好死......”
汙言穢語劈頭蓋臉砸過來。
我狠狠摁斷電話,隨手關了機。
世界總算清靜了點,可我胸口堵得更厲害了。
律師是我最後的指望了。
東拚西湊,把家裏抽屜縫裏的零錢都劃拉出來,才勉強湊夠了谘詢費。
坐在律所硬邦邦的椅子上,對麵張律師推了推他那金絲邊眼鏡,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趙先生,”
他說話慢悠悠的,可每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我心上,
“您這個情況…嘖,不太樂觀啊。”
我心裏“咯噔”一下。
“對方,趙小雨,成年了,是法律上名正言順的房主,人家要收回房子,占著理。房產證上,確實不是您的名字。”
張律師翻開手裏的材料,
“關鍵在那五十萬存款。您說是嫂子口頭托付給您的撫養費。可空口無憑啊。哥嫂當時就一句‘給你’,一句‘給你住’,既沒寫遺囑明確說這錢就是贈給您個人的,也沒說這房子白送您了。這在法律上,很難直接咬死就是無條件送您的。”
他頓了頓,看著我:
“您得證明,那五十萬,每一分都花在撫養小雨身上了。或者,證明當年嫂子確實說過這錢就是送給您個人花的。另外,”
他指了指桌上那份打印出來的網上罵貼,
“現在這輿論,對您非常非常不利。法官也是人,多少會受影響…”
證明?
十年啊!
柴米油鹽醬醋茶,學費書本補習費,哪樣不要錢?
可誰家過日子會把每顆白菜蘿卜的票據都留著?
“難道…難道我就這麼白白被她們欺負死?”
“盡量找證據吧。”
張律師歎了口氣,
“比如,銀行大額取款記錄,能找到對應的學費繳費單最好。或者,當年知道這事兒的知情人,能給做個證…”
知情人?
我哥走得急,除了我,當時在場的…就隻有林芳!
她?
她能幫我作證?
太陽打西邊出來都不可能!
拖著灌了鉛的腿回到家,剛打開門,就看到地上塞進來一張紙。
物業催繳單?
項目欄密密麻麻:物業管理費、垃圾清運費、電梯維護費......數額都大得離譜。
最下麵一行加粗的黑體字像個晴天霹靂砸下來:
“滯納金:¥15,872.00”
一萬五千多塊的滯納金?!
我馬上打電話給物業核實。
“老趙啊,趙小雨昨天親自來物業了,要求重新核算你住進來這十年所有的費用......說以前收的都是友情價,不行,得按頂格的市場最高標準重新算!十年啊!加上滯納金......”
沒聽完我就掛了電話,立刻給小雨打了過去。
“小雨,這麼多年學沒白上,學的那點手段全用在我身上是不是?讓物業重新核算物業費,還滯納金!沒完了!別欺人太甚!”
“叔,這就不行了?想清靜,行啊,你搬走再把錢轉我,我保證永遠相安無事,否則,後麵還有更厲害的等著你呢。”
我氣得三下五除二把那催繳單撕了個粉碎,紙片子狠狠摔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