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個月後。

這一次許夢月經推遲了。

她這幾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總是頻繁地跑洗手間。

今天早上，她又一次把自己鎖在洗手間裏，很久都沒出來。

我靠在門外，甚至能聽到她緊張的心跳聲。

終於，門開了。

她站在門口，手裏緊緊攥著一根驗孕棒，上麵是兩道刺眼的紅杠。

她的表情很複雜，激動且不安。

因為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看到她躲到陽台，壓低聲音打了個電話。

“我中招了。”

電話那頭應該是周晟。

許夢的聲音帶著點邀功和試探：“周總，這下……”

周晟不耐煩的聲音隱約傳來，讓她自己搞定，別留下任何把柄。

許夢的臉色白了白，但掛掉電話後，她深吸一口氣，很快又恢複了自信。

她轉身，看到我正站在客廳裏看著她。

她立刻眼含熱淚，朝我撲了過來。

“老公！”

她一頭紮進我懷裏，將那根驗孕棒舉到我麵前。

“老公，我們成功了！我懷上了！我真的懷上了！”

我低頭，看著那兩道紅杠，開始了我影帝級別的表演。

我先是愣住，像是被巨大的驚喜砸暈了。

然後，是狂喜。

“真的？！”

我一把搶過驗孕棒，反複確認，然後猛地將她抱起來，在客廳裏瘋狂地轉圈。

“哈哈哈哈！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我興奮地大喊，完美地演繹了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男人，那種難以自持的喜悅。

許夢被我轉得咯咯直笑，臉上寫滿了勝利和得意。

我放下她，激動地說：“不行，我要馬上打電話告訴媽！她知道了肯定要高興瘋了！”

就在我掏出手機，準備撥號的那一刻。

就在許夢還完全沉浸在計謀得逞的巨大喜悅中時。

我的手機，非常適時地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按下接聽鍵，開了免提。

“喂，您好。”

一個沉穩的男聲傳來：“請問是林舟先生嗎？我是市中心醫院檢驗科的王醫生，您上周在我們這裏做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我的表情凝固。

許夢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然後不解地看著我。

我對著電話，用顫抖的聲音咆哮起來。

“什麼？！醫生你再說一遍？！”

“無……無精症？絕對性不育？！”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電話那頭的王醫生公式化地回答：“林先生，我們醫院的檢驗結果是絕對權威的，經過了三次複核。診斷是，先天性輸精管缺失，導致永久性不育。很抱歉。”

電話被我“失手”掛斷。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我失魂落魄地轉過身，看著一臉懵逼的許夢。

我沒有指責她，沒有質問她。

我反而痛苦地一拳捶在牆上，眼眶通紅。

“是我，是我的問題！夢夢，我對不起你！我居然是個不能生育的男人！”

我演足了一個深愛妻子、卻慘遭命運捉弄的男人的痛苦與自責。

然後，我話鋒一轉，目光“無助”又“悲痛”地，緩緩移向她的肚子。

“可是……可是夢夢……你肚子裏的孩子……”

一直在客廳中目睹這幾分鐘全程的王秀蓮，也就是我媽。

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呆立在原地。

她的表情在短短幾分鐘內，從狂喜到震驚到恍然大悟。

她的眼神越過我，死死地盯住許夢的小腹。

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說！這到底是誰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