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花的話,像冰冷的毒蛇,鑽進林小雪的心裏。
是啊…
周庭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
他看林小雪的眼神,從來都是厭惡加嫌棄,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他欺負她,嘲笑她,把她推進泥坑裏看著她哭…那些畫麵,一幕幕在她眼前閃過。
林春花還在罵:“還指望他對你好?哈哈!別癡心妄想了!”
“他就是一時興起,耍你玩呢!等新鮮勁兒過了,你看他怎麼收拾你!”
林小雪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沉到冰冷的穀底。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她渾身發冷,似乎連機饑餓都感覺不到了,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
而就在這個時候,院牆根那邊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小雪”
林小雪渾身一僵,手裏的木頭“哐當”一聲又掉在地上。
她猛地回頭,便看見周庭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黑影裏,手裏似乎還端著個碗。
林春花也嚇了一跳,看清是周庭,立馬換上假笑:
“喲!這不是周家姑爺麼!都這麼晚了,是不是湊夠七十斤肉了?”
周庭根本沒搭理她,目光掃過林小雪臉上還沒幹的淚痕和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又看了看地上那些沒劈完的木頭,眉頭皺了起來。
他把手裏那個蓋著破盤子的粗瓷碗往林小雪麵前一遞:
“給,我家裏燉的兔子肉,還有點湯。趁熱吃了。”
碗蓋掀開一點縫隙,濃鬱的肉香立刻飄了出來。
林小雪呆呆地看著那碗肉,又抬頭看看周庭那張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的臉。
剛才林春花那些惡毒的話還在耳邊嗡嗡響,可眼前這碗冒著熱氣的肉,還有周庭那不容置疑的語氣......
她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庭看著林小雪那副被罵得魂兒都沒了的樣子,心裏那火就壓不住了。
這肉,他前腳走,後腳保準進不了林小雪的肚子!
他本來遞過碗就打算離開。
現在改了主意。
他把碗往林小雪手裏一塞,不由分說道:
“端好!就在這兒當著我的麵吃!把湯也喝幹淨!”
林小雪手一抖,差點把碗摔了,慌慌張張地抱緊這滾燙的肉湯。
濃鬱的肉香一個勁兒往她鼻子裏鑽,勾得她那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咕嚕嚕直叫喚。
可林春花在邊上瞪著,她哪敢動啊?
林春花的眼珠子都快黏在那肉碗上了!
那油汪汪的湯,那燉得發紅的肉塊兒,簡直像勾魂兒的神仙飯!
林春花喉嚨管不停地上下吞咽,口水咽得咕咚咕咚響。
?她心裏那個酸,那個恨啊!
這周庭是不是腦子真被門擠了?
這麼香的肉,不藏著掖著,竟然端來給林小雪這個賤骨頭吃?
她配嗎?
這肉要是給自個兒吃多好啊…
林春花越想越饞,越想越氣,嘴裏又開始不幹不淨:
“喲嗬!周家姑爺可真舍得!”
“這麼金貴的兔子肉,就給這掃把星吃?小心回頭她克得你家死絕戶!”
她邊說邊拿眼睛剜著林小雪手裏的碗,那眼神,恨不得把那碗直接搶過來。
“一個賠錢貨,吃了也是糟蹋!”
周庭聽到她嘴裏噴糞,拳頭瞬間捏得死緊,指節都發了白。
林春花看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繃緊了,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脖子。
她這才想起周庭的凶名,惹急了說不定真敢打她。
“吃!”
周庭壓著怒火,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勁兒。
林小雪看看周庭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捏起一小塊軟爛的兔肉,塞進嘴裏。
?真香啊!
她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又抓起一塊大的,也顧不得燙,用力咀嚼著,香濃的肉汁滑進喉嚨,暖洋洋的感覺瞬間彌漫開。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混著滾燙的肉湯一起咽了下去。
林春花眼睜睜看著那油汪汪的肉塊兒。
被林小雪一塊接一塊地塞進嘴裏。
心裏罵翻了天:?小賤人!噎死你才好!周庭這個混蛋!還真盯著她吃!??
林春花指著周庭破口大罵,
“周庭,別以為拿碗破肉就能把人哄走!”
“兩天後你要是還湊不夠七十斤肉,我就將這掃把星嫁給村頭的賴瘸子!”
周庭深吸一口氣,現在還不是跟林家翻臉的時候,否則隻會給林小雪招來災難。
“好。”
周庭深深地看了林小雪一眼。
“等我。”
說完,轉身就走。
“等你?哼!等你個大頭鬼!你就等著哭吧!”
林春花朝著周庭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看見林小雪捧著空碗發呆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衝過去一把搶過那粗瓷碗,罵道:“賠錢貨!吃完了還不趕緊去砍柴!”
“這些柴今天晚上要是砍不完,明天你也別吃飯了。”
......
第二天,天還沒大亮,周庭就摸黑起來了。
昨天那點野雞兔子,算是讓家裏人開了頓葷,也讓他心裏有了點底。
他帶上打獵要用上的家夥,幾根麻繩,一個大空麻袋,窩頭和水壺揣好。
這次他目標更明確:
光靠小打小鬧不行了,必須弄大的!野豬最好,麅子也行,實在不行多弄隻野羊!
他沿著昨天走過的路,往林子更深的地方鑽。
空氣更涼了,光線也更暗,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
他走得很小心,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林間空地、灌木叢和山坡。
靠著一手模仿野雞求偶、兔子受驚的口技,
他又弄到了兩隻斑鳩,一隻肥碩的野兔,還掏了一窩七八個野雞蛋。
把這些小東西用草繩捆好掛在腰上或者塞進麻袋。
掂量掂量,頂多也就二十來斤,離七十斤還差得遠!
周庭心裏有點急,眼看著太陽開始偏西,林子裏光線也更暗了。
他靠在一棵老鬆樹上喘氣,嚼著涼窩頭,琢磨著:
再往裏走,天黑前肯定出不去,太危險了。
可空手回去,明天時間更緊......
就在他發愁的時候,前麵山坡上的灌木叢一陣晃動。
一個淺黃色、帶著白屁股的身影突然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