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年回到臥室,動手整理東西。
昏迷一年,這個家屬於他的東西早已被處理掉。
他收起常用的證件和幾件常服,合上了行李箱。
隔壁突然傳來沈思遠的笑聲。
鬼使神差地,沈景年輕手輕腳走到房門前,透過虛掩的門縫.
他看到顧婉瑩正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給沈思遠後背的傷處塗藥。
“還疼嗎?”她聲音溫柔,手指輕柔。
沈景年心臟抽痛,前幾年每次他受傷時,她也是這樣照顧他的。
他不想再看貼的越來越近的兩人,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聽到顧婉瑩開口。
“當初替你求來擋災的佛珠,你非要放在你哥哥那裏。你看現在,他受了多少苦。”
沈景年腳步停下,不可思議地回頭。
他想起剛蘇醒時,所有人都說那串佛珠是顧婉瑩一步一叩從靈山求來,才讓他奇跡般康複。
原來就連佛珠,也不是為他而求。
“那你要為了哥哥懲罰我嗎?”沈思遠歪著頭問。
顧婉瑩輕笑一聲,捏了捏他的鼻尖:“我怎麼舍得?景年受就受了,我會好好補償他。”
沈景年踉蹌著退回自己房間,從手腕上扯下那串貼身戴著的佛珠。
暗紅色的珠子在燈光下泛著光澤,他突然覺得惡心至極。
這半個月來,他以為至少這佛珠承載的感情是真的。
竟是為沈思遠擋了災。
“啪嗒”一聲,佛珠被他扔進垃圾桶。
沈景年提起行李箱,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沈家老宅燈火通明。
沈父看到兒子額角的傷時眼神閃爍,卻最終什麼也沒問。
院子裏擺滿係著紅綢的禮箱,管家正在清點徐家送來的聘禮。
“徐家很看重這門親事,一會就派人來接你。”沈父摩挲著一尊玉佛,“沈氏這下可以安穩了。”
沈景年嘲諷的揚起唇角。
“砰!”
大門被猛地踹開。
顧婉瑩拉著沈思遠闖進來,衣服都沒穿整齊。
她看到滿院子係著紅綢的聘禮箱,臉色瞬間鐵青。
“沈景年!”她幾個箭步衝到他麵前,“你想把阿遠送給那個植物人?”
沈景年慢條斯理地合上禮單:“是又怎樣?男未婚女未嫁。”
“不行!”顧婉瑩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刺的他皮膚生疼,“絕對不行!”
“為什麼?”沈景年直視她的眼睛,“給我個理由。”
顧婉瑩眼神閃爍了幾下。
“因為他是我丈夫!”顧婉瑩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急忙補充道:“景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景年突然笑了,那笑容讓顧婉瑩心臟揪緊。
他早就知道,但親耳聽到她說出來,還是覺得可笑至極。
“當時你昏迷不醒,為了你父親,為了沈家,我不得已才......”顧婉瑩聲音發顫。
“所以你就嫁給了他?”沈景年輕聲問,“在我生死未卜的第一個月?”
顧婉瑩愣了一下,上前猛地抓住沈景年的肩膀:“你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麼過的嗎?我每天去醫院陪你說話,一步一叩上靈山求佛珠,”她的聲音哽咽了,“我從來沒有停止愛你。”
沈景年看向她身後的沈思遠。
那個總是裝可憐的弟弟此刻正死死盯著他,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
顧婉瑩艱難地組織著語言,“雖然我和他領證了,但是我的心裏真的隻有你,等過段時間,我一定去和他離婚,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顧婉瑩,”沈景年打斷她,眼神冷得像冰,“你也配?”
顧婉瑩臉上表情僵住,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
“景年......”
徐家的車到了。
看著帶有徐家家徽的黑色豪車,顧婉瑩最終還是咽下了嘴裏沒說完的話。
她握緊拳頭,一把拽起沈思遠大步往外走。
“你現在情緒不好我不跟你計較,阿遠是我的人,我絕不會讓你把他送給一個癱子。等徐家人走了,我再帶他回來。”
汽車轟隆一聲啟動,越開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沈景年眼底的情緒反複翻湧,最終化作一抹散不去的譏諷。
那就,再也不見吧,顧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