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夜。
許歡顏輕輕帶上別墅的門,深夜的寒風吹散她身上一絲若有似無的、不屬於她的男士香水氣息。
她坐進車裏,揉了揉眉心,眼底帶著放縱後的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付晏離鬧得越來越厲害,以手臂的傷相脅,非要她婚禮前過去陪他。
她費了好大功夫才將人哄睡。
手機因調了靜音,屏幕漆黑。
她下意識點亮,沒有任何新消息或未接來電。
湯清野沒有找她。
這不像他。若是往常婚禮前夜,他一定會絮絮叨叨發來許多信息,緊張又期待。
她皺了皺眉,心底那點不安又浮了上來,但很快又被壓下去。
他最近身體不舒服,心情也一直低落,大概早早睡了吧。
明天之後就好了。她告訴自己。
等明天過後,一切塵埃落定,她會徹底切斷和付晏離的關係,專心補償清野。
她會用餘生對他好。
引擎發動,車子駛極速駛向即將舉辦婚禮的私人海岸線。
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海平麵盡頭透著一股不祥的慘白。
路過一片偏僻海灘時,她下意識瞥了一眼。
幾輛警車和救護車停在那裏,燈光無聲閃爍,打破黎明前的寂靜。
一群人圍在那裏,似乎從海裏打撈起了什麼,白色的布覆蓋著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她心裏莫名“咯噔”一下,一股寒意毫無征兆竄上脊背。
真不吉利。她猛地收回視線,踩下油門加速駛離。
一定是最近太累,胡思亂想。
清野還在別墅等著她呢。
婚禮現場奢華至極,卻莫名透著一股冷清。
漫天遍野的藍色玫瑰和鈴蘭,都是湯清野最愛的。
請來的鋼琴大師彈奏著他最喜歡的曲子,旋律悠揚,卻帶著一絲哀婉。
賓客雲集,媒體長槍短炮對準紅毯盡頭。
一切完美得如同彩排好的電影。
隻差男主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司儀第三次不著痕跡地看表。
台下賓客的竊竊私語聲逐漸變大。
許歡顏站在台上,筆挺的白色禮服襯得她愈發優雅,手心卻不斷滲出冷汗。
她一遍遍撥打湯清野的電話,始終是關機狀態。
打回別墅,管家說他一早就被婚車接走了。
接走了?被誰?
那股不安如同毒蛇,猛然纏緊了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窒息。
她強迫自己冷靜。
也許隻是堵車?他最近是有些不一樣,或者,他想給她一個驚喜?
對,驚喜。
就在這時。
婚禮大廳那扇沉重的、綴滿鮮花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許歡顏的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期待與恐慌交織。
然而,走進來的不是他身披中式禮服的新郎。
而是一群身著黑色西裝、神情肅穆的男人。
他們抬著一副。一副冰冷的、刺目的白色棺槨。
沉重的棺槨被緩緩放在紅毯中央,正對著許歡顏。
浪漫的婚禮進行曲早已停止,整個大廳死寂無聲,隻有棺槨落地時沉悶的回響。
所有人都驚呆了。
許歡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大腦一片空白。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滾出去。”她猛地回神,歇斯底裏地怒吼起來,聲音因極度恐慌而變調。她衝下台,想要掀翻那該死的棺槨。
為首的一個男人上前一步擋住了她,深深一鞠躬,聲音沉痛而清晰:
“許歡顏女士,請您節哀。”
“節什麼哀。胡說八道。我未婚夫馬上就到了。你們這是破壞婚禮。保安。”許歡顏眼球布滿血絲,試圖推開那人,手臂卻抖得極厲害。
那人抬起眼,眼神裏帶著一絲憐憫,卻毫不退讓:
“許女士,請您確認一下。今晨警方在海邊發現一具男屍,經過DNA比對和遺物確認,證實是您的未婚夫湯清野先生。”
“根據法醫初步鑒定,湯清野先生死於重度抑鬱症引發的自殺傾向,於昨日淩晨投海自盡。這是在他房間找到的遺書,以及死亡確認書,需要您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