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衛國看都沒看她，目光落在病床上那瘦小的孩子身上。

孩子雙目緊閉，麵色潮紅，昏迷中四肢仍在微弱抽搐。

他隻掃了一眼，上前輕翻開孩子眼皮看了看，便直接對趙勝利道：

“孩子不是重感冒，是急性腦膜炎。再拖下去，就算救回命，腦子也得燒壞。”

腦膜炎！

這三個字一出，剛走進病房的主治劉醫生，連同蘇晚夏，都愣在原地！

因為這個診斷，和他們今天上午專家會診的最新猜測，完全一致！隻是醫院設備簡陋，無法確診！

這鄉下小子，連聽診器都沒用，隻看一眼、翻翻眼皮，就道破了？

劉醫生震驚之餘，立刻上前一步，銳利地審視林衛國：“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是腦膜炎？”

林衛國看都沒看他：“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用管。”

“眼下最要緊的是救命！你們的青黴素不起作用了。讓我來試試，針灸推拿，最多半小時，燒就能退。”

“胡鬧！”

劉醫生和蘇晚夏的反對聲撞在一起。

“靠這個治腦膜炎？異想天開！絕對不行！”劉醫生氣得臉漲得通紅。

蘇晚夏也急得聲音發顫：“孩子病危啊！這不是拿他的命賭嗎？”

在一片斬釘截鐵的反對聲中，已經絕望的趙勝利，看著病床上兒子那開始不穩的呼吸，心像被剜了一刀，猛地發了狠。他轉身，對著劉醫生和蘇晚夏，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劉大夫！蘇護士！求你們了！就......就讓他試一次！”他指向林衛國，幾乎是嘶吼出來：“就這一次！所有後果，我趙勝利一個人扛！我現在就立字據，絕不找醫院一點麻煩！”

他手指哆嗦著，在那份沉重的“一切後果自負”責任書上，按下了猩紅的指印。

劉醫生和蘇晚夏都鐵青著臉。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裏是不信，是憤怒。可還是退到了病房角落。

目光死死鎖在林衛國身上。

病房門關上。隔絕了外麵吵鬧。責任書剛簽完。重得像塊石頭。空氣突然沉得讓人憋氣。

蘇晚夏咬著嘴唇。眉頭擰在一起。死死盯著林衛國。她隻覺得這是個江湖騙子。騙人的把戲全靠嘴巴。

全身肌肉都繃緊了。林衛國隻要有一丁點對小病人的動作。她馬上會衝上去攔下。不管趙勝利的意思了。

大家眼神熱得像火在燒。林衛國卻一點不忙。從舊布包裏掏出一卷粗布。慢慢展開。

布卷裏是一排長短不一、寒光幽幽的鋼針。

針樣古拙，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冷硬的銳氣——這其實是林衛國利用係統基礎醫療金屬偽裝的銀針。

蘇晚夏心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正經中醫哪用這般駭人的粗家夥？

林衛國對周遭的目光置若罔聞。他點燃酒精燈，仔細燎烤著幾根針尖消毒。

但消毒完，他並未立刻下針。隻見他走到床邊，深吸一口氣，雙手忽然動了起來！十指在孩子抽搐的四肢和背脊幾處穴位間快速遊走、按、壓、揉、捏......

那速度快得驚人，隻帶起一片虛影，眼花繚亂。

每一次力道，每一次停頓，每一次按壓的轉換，都透著一股外人無法理解的韻律，竟像在無聲的節奏中演奏。

這正是醫療係統中【生物電流刺激療法】的精妙所在，能最大限度激發出人自身免疫與修複的本能。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過。

推拿將近十分鐘，奇跡，悄然出現了。

病床上高熱昏迷、不停抽搐的趙小寶，竟然一點點平息下來......

他那急促紊亂的呼吸，也變得平穩悠長。

僅僅這一手，就讓角落裏的劉醫生和蘇晚夏陡然瞪大雙眼，難以置信！行醫多年，他們從未見過僅靠推拿就能平息驚厥！

緊接著，林衛國開始下針。

他落針精準穩健，撚動針尾的動作卻與傳統老中醫截然不同——快而短促，帶著奇特的細微震動。在孩子頭頂、胸前和手腳幾個關鍵穴位落針後，趙小寶那滾燙嚇人的額頭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一層細密汗珠！

出汗了！高燒病人最關鍵的排汗！

劉醫生再也無法鎮定，猛地衝過去拿起體溫計夾在孩子腋下。

幾分鐘後，他屏息取出體溫計隻一眼，瞬間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水銀柱赫然停在——三十八度五！

治療前孩子體溫高達四十度以上，打盤尼西林、酒精擦身......所有方法都徒勞無功！可如今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竟退到了正常高燒範圍！

劉醫生和蘇晚夏徹底失語。

他們親眼見證了一個無法用現有醫學解釋的奇跡。

尤其是蘇晚夏。油燈昏黃光線下，林衛國專注而自信的側臉輪廓分明。她目光中的鄙夷與警惕，已被震驚、好奇和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異樣光彩取代：這個土氣少年，究竟是什麼人？怎會有如此神鬼莫測的手段？

“退了！燒退了！！”趙勝利夫婦激動得泣不成聲，看著兒子安穩的睡顏，雙腿一軟就要跪下。

林衛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使不得！”

他收起鋼針，臉色也透出幾分蒼白，方才治療對他精神力消耗極大。

“燒退了，命算保住了。”林衛國對趙勝利道，“但病根未除，還需用藥鞏固。我給你開個方子，去外麵藥店抓藥，照我教你的法子煎服，七天就能痊愈。”

他提筆就寫，字跡帶風。

趙勝利趕緊雙手捧住，連聲道謝。可視線落到紙上的墨字，他臉上的喜色頓時僵住，嘴角直哆嗦。

“小、小神醫，” 他指著紙上的名字，舌頭打了結，“這‘龍血藤’和‘紫河車’......哪是人能尋摸著的寶貝疙瘩！我三天前就跑遍了縣城的藥鋪，腦袋都搖成撥浪鼓，愣是沒一家有貨......”

林衛國的手指在方子末端蜷了一下。隻顧著方子見效快，忘了這會兒東西有多難弄。多少後世尋常的藥材，如今比金子還難求。

少了這兩味主藥，那孩子的病根兒就斷不了，哪天又得起勢。

難道......這剛冒頭的好轉，轉眼就得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