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衛國撲跪在雪地裏，他爹林長山就躺在那兒。刺目的血糊了他滿眼。爹胸前衣服破了，臉上一點人色都沒，嘴裏不斷湧出血沫子，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像台要散架的破風箱。

“長山！醒醒啊長山！”他媽孫秀娥的哭喊被風撕碎，嗚嗚咽咽透著絕望，“衛國！是衛國回來了！”

林衛國手指按上他爹脖子側麵。那脈搏太弱，幾乎摸不著。他心猛地一沉。

爹胸膛深深凹進去一塊，肋骨肯定斷了不止一根，八成把肺也捅穿了，血氣塞胸。

這種傷，別說在深山，立馬抬到縣醫院，怕是也回天乏術。

孫秀娥瞅著兒子臉色的變化，最後那點指望也噗地滅了。

她癱在雪裏放聲嚎哭：“衛國......你爹......他不行了......老天爺啊......我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媽！安靜！”

林衛國猛地扭頭一聲低吼。

哭聲戛然而止。

孫秀娥被兒子從未有過的嚴厲震住。

悲傷無用！耽誤一秒，父親就離死亡更近一步！林衛國強迫自己冷靜，意識瞬間下達指令：“係統！掃描傷情！製定方案！”

【戰術醫療係統】響應，淡藍光幕在腦中鋪開。

清晰的胸腔透視顯現，三根斷裂肋骨標記刺目——其中一根鋒利斷端已深深紮入右肺。空氣與血液湧入胸膜腔，將肺擠得隻剩小半！

冰冷的機械音伴隨刺耳警報炸響：【警告：嚴重張力性氣胸！胸腔高壓壓迫心臟大血管！預計5分鐘內心臟驟停！】

五分鐘！

林衛國瞳孔猛縮，立刻轉向母親：“娘！別哭！按我說的，爹還有救！”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威壓。

失魂的孫秀娥下意識止住抽泣：“還......還有救？”

“有！”沒時間解釋，“扶住爹後背，讓他半躺！頭抬高，身體側一點！快！”

他親手調整父親身體成特殊半臥姿勢，以暫減胸腔對心臟的壓迫。孫秀娥困惑，但兒子話裏的堅定讓她抓住一絲希望，連忙用凍僵的身體撐住丈夫。

緊接著，在孫秀娥驚駭的目光下，林衛國抽出那柄尚滴著熊血的戰術匕首，撿起幾根枯枝點燃，刀尖在火苗上飛速一掠。

“滋啦！”焦糊味混著青煙騰起。

孫秀娥魂飛魄散，撲過去死死抓住他手腕：“兒啊！你要幹啥！你爹不行了，你瘋了嗎！”

“我沒瘋！”林衛國眼神銳利如刀，反手攥住母親冰冷的手，“爹肋骨斷了，刺破肺！現在氣憋在胸腔裏出不來，把心肝都擠住了！再不放出這口氣，爹立馬就得憋死！”

他緊盯母親雙眼，一字一頓：“村裏赤腳醫生治不了！抬下山送到縣裏，人早涼了！現在能救他的，隻有我！信我！”

半是解釋半是命令，那股強大自信震得孫秀娥腦中空白。兒子眼中冰冷的銳氣，全然不像十八歲少年，讓她一個字也吐不出。

就在愣神瞬間，林衛國掙開手。

他跪在父親身側，左手在其右側胸壁飛快摸索定位。腦中光幕上，一個綠色十字精準鎖定最佳穿刺點——第二肋間鎖骨中線！

無視母親的阻攔，右手匕首對著目標，快！準！狠！直刺下去！

“噗嗤！”

鋒刃精準刺入寸餘，幹脆利落。

“啊——！”孫秀娥尖嚎，幾乎昏厥。

林衛國手腕紋絲不動，巧妙地一轉一挑！

“嗤——！”一聲輕響，混著血絲的氣流猛地從傷口噴射而出，如同紮破的車胎。

奇跡乍現！

原本呼吸困難、喉中作怪響的林長山，胸腔起伏竟迅速平複下來！那因缺氧青紫的臉，竟不可思議地透出一絲血色！

孫秀娥徹底懵了。她張著嘴，眼睜睜看著丈夫緩過一口氣，又看向兒子冷靜到可怕的操作——那哪是她隻會讀書的兒子？分明是個精於此道的頂尖大夫！

衛國......他什麼時候會的？！這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林衛國輕輕拔刀。父親呼吸雖弱，卻已脫離鬼門關。他這才長舒一口氣。

最危險的張力性氣胸過去了。但後續的傷口處理、防感染、安全轉移下山，個個都是難題。

他腦中急轉思索對策時，不遠處林子裏驟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和人聲：

“聲音就是從黑瞎子溝傳來的！”

“家夥拿穩了！別是撞上了大家夥！”

“柱子，打頭去看看！”

黑熊臨死的咆哮，終究把山下屯子的青壯引來了。

林衛國眼神瞬間淩厲。

他掃過地上小山般的熊屍，又瞥了一眼自己剛剛那近乎妖法的施救場麵。

他心頭一緊，這頭熊瞎子加上自己這身無從解釋的醫術，怕是要惹上天大的風波了！

此時，風雪中便衝出幾道人影。

為首的是五十多歲的李大山，肩扛獵槍，眼神銳利如鷹。

他身後跟著七八個手持鋤頭鐵鍬的青壯年，個個氣喘籲籲，顯然是匆忙趕來。

其中吊兒郎當、賊眉鼠眼的年輕人，正是林衛國二叔的兒子——林二牛。

這群人衝進林間空地，瞬間被雪地上小山般的黑熊屍體震住了，倒吸涼氣，腳步頓停。

“我的天！這麼大的熊瞎子！”

“死了？誰幹的？”

震撼過後，目光驟然滾燙，貪婪地黏在龐大的熊屍上。

這熊渾身上下都是寶！換了就是活命的糧！

沒人會讓這寶貝從眼前溜掉。

林二牛第一個竄出來，叉著腰就嚎開了：

“眼瞎沒？熊死紅旗大隊的地界兒上！那就是咱大夥兒共產！”

“沒跑兒！”

馬上有人接話茬。

“對，公家的！”

“哼？誰打死歸誰？扯淡！擱這兒立山頭啊？”

孫秀娥氣得要開罵，林衛國一把拽住她胳膊。

李大山眼神掃過林長山，見他那慘樣，眉頭擰死：

“林二牛！放你祖宗的屁！”

他抬手指著林長山那邊，脖子青筋直冒：

“眼珠子長腚後頭了？長山兄弟拚掉半條命幹翻這畜生的！你讓拚命的喝風？方才熊瞎子吼得山直晃，你個林二牛咋不蹦出來喊那是大夥兒的熊？”

“孬貨！那會兒你縮哪兒當孫子了？這會倒來充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