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明珠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就揪住了她後脖頸的衣領，將人死死地按住，聲音陰冷。

“你這老婆子胡說八道什麼！別張口閉口大家別活了，今天我老婆子就大發慈悲，先送你下去見閻王！”

話音未落，柳明珠手裏的竹條用的得心應手，對著姚翠蘭那顆藏汙納垢的腦袋，像是廟裏的和尚敲木魚一樣，梆梆梆地猛敲起來。

一下，又一下，專往她頭上招呼！

姚翠蘭被她揪著衣領，想跑跑不掉，想躲躲不開，隻能發出陣陣慘絕人寰的嚎叫。

衝著旁邊已經徹底看傻了的裴蓮哭喊求救。

“裴蓮！你個死丫頭，你眼睛長在頭頂上了嗎！你真要眼睜睜看著你娘打死我這個婆母不成！”

這一聲尖叫，總算把裴蓮的魂給喊了回來。

她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看著自己一向溫婉的母親，此刻像個殺神一樣，拿著竹條對著自己的婆婆一頓猛揍。

直到姚翠蘭求救，她才如夢初醒，臉上瞬間血色盡褪，立刻撲了上去。

死死抱住柳明珠還在不斷揮舞的手臂，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娘！娘！您停手啊！別打了，您快停手！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娘，有話好好說，您別打了啊！”

裴蓮的哭聲像一盆兜頭澆下的冰水，讓柳明珠高高揚起的胳膊僵在了半空。

她胸口那股怒火，還沒燒盡，就被女兒這副可憐樣子澆得快要滅了。

她停了手，不是因為怕打死姚翠蘭，而是心疼自己這個傻女兒，可不能在攔著的時候，誤傷了她。

柳明珠嫌惡地鬆開手，一把將姚翠蘭推搡在地。

那老虔婆軟得像一灘爛泥，直接癱倒在青石板上，連哼唧的力氣都快沒了。

柳明珠自己也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才那一通猛抽，著實耗費了她不少體力。

看著姚翠蘭頂著一頭青紫交加的大包，像個被打蔫的鵪鶉一樣縮在地上，柳明珠心裏的氣才順了那麼一丁點。

她喘勻了氣，用竹條指著姚翠蘭，聲音又冷又沉。

“行，要好好說是嗎？那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姚翠蘭，我問你，玥玥才五歲，你怎麼下得去那個毒手！你還是不是人！要不我現在也把你拎起來扔進蓮花池裏，讓你也嘗嘗那滋味，看你難不難受！”

這番話，砸得姚翠蘭渾身一哆嗦。

她是真的被打怕了，柳明珠此刻在她眼裏，比地府裏索命的閻王還嚇人。

她一聽這話，求生的本能，讓她手腳並用地往旁邊爬，一把死死抱住了裴蓮的小腿。

她躲在裴蓮身後，這才敢探出半個腦袋，顫顫巍巍地開了口。

“我沒有！親家母，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沒動手，是那小丫頭片子自己不長眼，在池子邊上瘋跑，腳下一滑才掉下去的！跟我可沒關係！”

這老東西，死到臨頭了還敢狡辯！

柳明珠氣得剛要發作，就見姚翠蘭又仰起頭，對著裴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

那演技，不去唱大戲都屈才了。

“我的好兒媳啊！你可算看明白了，你娘這是瘋了！她就是見不得你好，不想讓你跟誌成好好過日子！”

“她就是故意找這麼個由頭，攔著你不讓你走！你可千萬別聽她的鬼話，你得明白，家和才能萬事興啊！”

“夫妻之間哪有隔夜的仇，你跟我回去，我保證讓誌成好好待你！”

裴蓮聽著這話，抱著母親胳膊的手，不自覺地鬆了幾分。

她整個人都亂了。

她知道娘是為了自己好，為了給玥玥出氣。

可......可萬一......萬一真的是個誤會呢？

婆婆再怎麼不好，也不至於對一個孩子下死手吧？

娘的性子突然火爆，許是聽下人說了什麼話，就當了真......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忽然覺得，為了一個誤會，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實在不值得。

柳明珠將女兒臉上那一瞬間的動搖看得清清楚楚，心口頓時涼了半截。

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她懶得再跟姚翠蘭那個老潑婦廢話，竹條一轉，直直指向她，厲聲喝道。

“你給老娘閉嘴！”

這一聲吼，中氣十足，嚇得裴蓮也是渾身一哆嗦。

下意識地抓緊了柳明珠的胳膊，急急地開口解釋，聲音裏帶著哀求。

“娘！您別說了，您別生氣了！這裏麵肯定是有誤會！”

“婆婆她......她不會這麼做的。您看玥玥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這件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柳明珠看著女兒這副和稀泥的樣子，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隻能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胸口堵得慌。

裴蓮見母親的態度有所鬆動，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

立刻抓住機會，壓低了聲音，飛快地對還抱著自己腿的姚翠蘭說。

“婆婆，您快走吧，我來勸我娘！您快走！”

姚翠蘭像是聽到了天降綸音，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手腳麻利地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哪裏還有半分剛才要死不活的樣子，轉身就想往院子外溜。

“你個老東西還想跑！”

柳明珠眼看著她要開溜，哪能甘心，當即抄起竹條就要再補上一下。

“娘！”

裴蓮卻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整個人都快掛在了她身上，就是不讓她動彈。

眼睜睜看著姚翠蘭那個縮頭烏龜像條得了赦令的狗，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院門。

柳明珠隻能對著她那狼狽的背影，氣急敗壞地放狠話。

“你給老娘等著！今天算你跑得快！我告訴你，我外孫女要是再出一丁點兒意外，我親手扒了你這老妖婆的皮！”

罵聲在院子裏回蕩，可那該死的老虔婆早就跑得沒影了。

裴蓮輕輕拍著柳明珠不住起伏的後背，用哄勸的語氣，柔聲說。

“好了，娘，您消消氣，她都走了，您別再罵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她頓了頓，扶著柳明珠往屋裏走，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娘，女兒......女兒有幾句話，想同您說說。”

柳明珠隨著走了過去，扶著門框，胸口還劇烈地起伏著，眼裏的火星子快要噴出來。

她斜睨著身旁扶著自己的女兒，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