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深默了默,從她手裏接過車鑰匙。
“我帶你去。”
話剛落音,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孟嫣突然大叫起來,抱著腦袋,嘴裏念念叨叨:“不要、不要抽我的血,我會死的,我會死——啊啊啊!”
顧淩深瞳孔一縮,連沐酒也愣住了。
她也重生了?
還沒回過神,就見顧淩深呼吸一滯,一把抱起孟嫣。
他快步往外走把人放進副駕駛,滿臉焦急的發動車子。
直到轉好彎,才在後視鏡看見沐酒。
“酒酒,一起去醫院檢查。”
沐酒沉默的走上前,上了車後座。
沒想到開到半路,一個岔路口突然闖出一輛電車,顧淩深眉頭緊鎖打方向盤,車速太快閃躲不急,撞上了防護欄。
車輛整個天旋地轉,沐酒隻覺身上骨頭通通錯位了。
昏過去前,隻看見前麵車座上,顧淩深滿頭的血,卻將孟嫣緊緊護在懷裏,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恍惚間,她想起了上一世。
那時她出車禍,顧淩深為了護著她,傷及了肺腑,最後也是因為那場車禍的舊傷而死。
而這一世......
沐酒猛地閉上眼,兩世的場景重合。
心如刀絞,流下淚來。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她早已不知聞過多少遍,可與之前不同的,是身邊少了顧淩深。
“顧總啊?他比你醒得早,一開口也是先問你在哪,”
護士笑了笑,話音卻一轉,“不過,他現在在那位孟小姐的病房,聽說她的病情更複雜,顧先生在守著她呢。”
她說著,感慨道:“兩個人真般配,還特別恩愛,按道理說那位孟小姐傷勢最輕,顧先生卻把人照顧得跟小孩子一樣,給喂飯、掖被子的,什麼都親力親為,羨慕死人了......”
沐酒疲憊的閉上眼,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了。”
“那沐小姐,需要我去告訴他一聲,你醒過來了嗎?”護士好奇的問,“哦對,顧先生是您的......”
沐酒艱難的坐起身。
“前夫。”
兩個字一出,病房頓時鴉雀無聲。
說完,沐酒也沒再管看其他人的表情,她心裏想著心臟的事情,又去做了專項檢查。
結果出乎她意外。
“您是說......我這屬於常見的心臟病?”
醫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手裏的檢查報告表,點點頭,“是,不過你這個情況,需要定期複查,我先給你開點藥回去吃。”
居然不是上一世的罕見病情。
“醫生,我的病情,還麻煩您保密......”
住院期間,顧淩深常會過來,但每次都會被孟嫣撒嬌叫走。沐酒也從一開始的心臟絞痛,質問,變得沉默,歸於平靜。
傷一好些沐酒便回了別墅,躺著床上。
她的罕見病變成了常見心臟病,本該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隻覺得累,累極了。
也許是沒想到,兩個愛到寧願為對方去死的人,重來一世,會變成這樣。
深夜,她噩夢不斷。
一會兒是孟嫣化作惡鬼,來找她索命的摸樣。
一會兒又成了車禍現場,顧淩深倒在不遠處,氣息微弱的喚她。
一會兒,變成了流產那天的場景,滿地猩紅的血,不斷從她身體裏流出來,她小小的孩子掉出來,張口喊她,
“媽媽......”
半夢半醒間,大汗淋漓,她猛地驚醒。
側邊卻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的,給她拍後背。
男人眼睛還沒有睜開,隻伸出手安撫她,像是多年的習慣,嘴裏輕聲哄著,“又做噩夢了?老婆別怕,我在呢......”
上一世,她患罕見病,經常會做噩夢。
每到這時,顧淩深就會這麼哄她,把她當小孩子一樣,還輕哼著歌讓她快些入睡。
他低沉的嗓音好像帶魔力,伴隨她無數個難眠的深夜。
習慣,習慣是多可怕的東西。
沐酒借著月色,用目光,描摹著枕邊男人的眉眼。
半晌,起身去了客廳。
重生兩年了。
從顧淩深帶孟嫣登堂入室的那一天起,一直到她失去的腹中孩子,一切都變了,她注定不能留在過去。
也永遠不會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