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林天宸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拚命叫喊：“依依！是我！是天宸！我在這裏！救救我！

“天宸？你們都在裏麵？沉舟呢？”柳依依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

“我也在這裏。”陸沉舟平靜地說。

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掃過，當光柱照到陸沉舟時，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迅速移向林天宸。

外麵傳來柳依依沉重的呼吸聲，還有...猶豫。

幾秒鐘的死寂。

陸沉舟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也能聽見柳依依在外麵急促不安的腳步聲。

“依依？”林天宸顫抖著喊道，“你還在嗎？快救救我...”

又是一陣沉默。

“天宸，你在哪個位置？我馬上救你出來！”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種決絕。

陸沉舟閉上眼睛。

他知道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當柳依依費力地撬開一個勉強能通過一人的洞口時，手電筒的光再次掃過兩個男人。

“天宸，把手伸給我。”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天宸得意地看了一眼陸沉舟，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

柳依依費盡力氣將林天宸拉了出去。

然後，出乎陸沉舟意料的是，柳依依又回到了洞口邊。

她的臉再次出現在那個狹小的開口處，手電筒的光直直地照在他臉上。

他們四目相對，空氣幾乎凝固。

“沉舟...”她啞著嗓子開口。

陸沉舟看見她伸出了手，那隻曾經無數次撫摸過他臉頰的手，此刻正在微微顫抖。

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依依！”外麵傳來林天宸急切的聲音，“又有餘震了！這裏太危險，我們快走！”

柳依依的手在空中停住了。

“對不起...”她輕聲說道，然後慢慢收回了手。

那一刻，陸沉舟感覺整個世界都塌陷了。

柳依依最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裏有著千言萬語，有愧疚，有不舍，有痛苦，但就是沒有...回頭。

她轉身離開了。

陸沉舟聽到外麵林天宸關切的聲音：“依依，你的手在流血...”

“沒事，我們快走。”

“陸沉舟他...”

“救援隊會來的。”柳依依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廢墟中，陸沉舟聽得一清二楚。

腳步聲漸行漸遠。

陸沉舟苦澀地笑了。

原來，七年的感情，在柳依依心中，竟是如此輕如鴻毛。

房屋最後的支撐結構發出令人絕望的哢嚓聲，大塊的石膏開始從頭頂剝落。

吊燈的固定裝置突然鬆動，那盞價值十萬的水晶吊燈轟然墜下。

巨大的水晶吊燈砸在他的肩膀和後背上，整個人被重重壓在地上。

"啊------！"他發出痛苦的尖叫聲，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地毯。

外麵救援隊的聲音漸漸接近，但陸沉舟已經不想被救了。

他閉上眼睛，在心中一遍遍回想著剛才柳依依伸出手，又收回手的那個瞬間。

陸沉舟想起了母親臨終前說過的話：“要幸福...”

可是媽媽，兒子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幸福了。

或許，永遠沉睡，就是他最後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