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霄一連多日不曾在人前出現,沈玉樓就真的忘了還有這麼個人。
直到元宵節的前一日,聽唐景淮說城裏有燈會,沈玉樓才想到,往年這個時節,該是雲奕霄拉著她的手臂,軟語央求一同下山的。
她帶著傷藥,終於踏進雲奕霄的寢舍。
入目就是雲奕霄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到沒有一絲生氣的模樣。
沈玉樓身形猛然一僵,急忙試探了他的鼻息,感覺到他還有氣息才鬆了一口氣。
雲奕霄驚醒,下意識朝著床榻內側挪動,遠離了來人。
沈玉樓沒由來覺得心裏被紮了一下。
他的衣服上迅速滲透出紅色——傷口又崩裂了。
沈玉樓睜大雙眼,不由分說挽起雲奕霄的袖子,卻見他先前采藥留下的傷,竟然還沒有愈合。
雲奕霄冷冷抽回手,目光中帶著無盡的厭惡。
他聲音沙啞道:“我連靈根都被你挖走了,你還想做什麼?”
沈玉樓原本還心疼他的傷,聽見這話,便覺得雲奕霄還是在計較唐景淮的事情,當即不悅地開口。
“拿你的靈根是為了救景淮的性命,你是師兄,就不能大氣一些嗎?這樣善妒,如何擔得起師兄的名頭。你真該好好學學景淮!”
雲奕霄聲音虛弱,語氣卻強硬:“那你為何不用自己的靈根?沈玉樓,想救他的人是你,憑什麼犧牲的是我?”
沈玉樓大義凜然道:“你是木靈根,自我療養的能力本就比其他人強,身為同門,幫幫他也是理所應當。”
雲奕霄與她無法溝通,蒙上被子不再理會。
沈玉樓靜靜地盯著他坐了一會兒,拿出幾瓶上好的丹藥,放在雲奕霄的床前。
“這藥你拿著,塗上之後最多隻需要一天一夜,傷口便能結痂。”
說完,她站起身。
“明日就是元宵節,城裏辦燈會,我們已征得師父同意,一同下山賞燈。你從前不是最喜歡了嗎?跟我們一起去吧。”
她在門口站了一盞茶的時間,等雲奕霄回應。
如果是從前,雲奕霄肯定早就興衝衝地應下了。
但此刻,他隻是安靜地躺著,像是已經睡著了。
他怎麼答應呢?丹田與心口的傷將他半隻腳送進了鬼門關,能活著已是奇跡,哪裏還能去賞燈?
見他遲遲不答,沈玉樓替他做了決定:“明晚我來接你。”
走到門口時,她聽見了雲奕霄的答複。
“沈玉樓。”他喊,語氣裏滿是疲憊,“我不會去的。”
沈玉樓的腳步頓了頓,回首瞪向雲奕霄。
她不明白,為什麼雲奕霄還是這樣不善解人意?他但凡能學唐景淮一點,都不至於鬧成這樣無法收場。
再開口時,她的語氣依舊不容違抗:“明日我來接你。”
她快步離開,去向的分明又是唐景淮的方向。
雲奕霄長長歎了口氣,對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喃喃道:“沈玉樓,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
入夜之後,有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雲奕霄的房間。
“少主!”青彥見到雲奕霄如此虛弱,急得落下淚來,“不過幾日不見,你怎麼傷得越發厲害了。”
“還是不提了。”雲奕霄偏過頭,眼角落下一行淚。
青彥還想發作,卻被雲奕霄攔下——他已經不想再計較了。
“這位是?”雲奕霄看向青彥身邊的女子,勉強勾起一個笑。
那女子拱手行了個禮,露出腕間與雲奕霄相同的紅繩。
“我名司螢螢,是......你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