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午飯過去沒多久，母親又端著奶昔和餐盒進來。

黎琛在一旁看著。

“媽，這是不是有點太多了？雯雯有胃病。”

原來他還記得，他創業初期，我陪著他應酬喝酒，又長期不能規律吃飯，胃弄壞了。

母親不以為意。

“這算什麼？胃口撐一撐就大了，別缺了孩子的營養。”

事關孩子，黎琛馬上閉了嘴。

他眼睜睜看著我，幾度作嘔，強行把那份加餐吃完。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手機忽然響。

他收回要扶我的手，迅速拿出手機看。

“不好意思啊雯雯，公司臨時有事。”

孩子在肚子裏鼓掌。

【好喂，爸爸媽媽又要去約會了，爸爸果然最喜歡媽媽。死女人，你不許阻撓！】

我沒開口。

母親先說話。

“有事就去忙吧，這有我在，你去做你該做的。”

什麼是該做的？

拋下懷孕妻子不管，去陪她閨蜜就是該做的嗎？

我沉默地看著黎驍。

他看了我一眼，有所猶豫，手機又響了一聲。

他像是下定決心。

“雯雯，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就來看你。”。

他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早就知道是這樣的，不該再難過了。

我閉上眼睛。

“媽，我想喝水，你去幫我倒點熱水吧。”

母親古怪地盯著我。

我又說。

“是你的外孫想喝。”

她不太高興，但還是照做了。

她一走，我馬上溜出病房。

“我想預約流產手術！”

我找到護士，護士卻盯著我身後。

我一回頭，本該離去的媽媽站在我身後，神情陰森。

“林玉雯，你想幹嘛？”

我轉身想跑。

她一把拽住我頭發，直接把我往病房裏拖。

“死丫頭，還想把孩子打掉！那是一條命，你是人嗎！”

她揚起一巴掌就甩在我臉上。

我捂著臉，嘴角溢出血絲。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對我，我不是你的女兒嗎！”

媽媽沒有絲毫愧疚。

“你是我的女兒沒錯，可我隻希望我沒生過你！”

她眼底的厭惡清晰又深刻，像利刃，穿透我。

我的母親，連我的存在都憎惡。

她怕我再對孩子下手，更加嚴厲地盯著我。

一直到徐舒然過來，她才重新變得溫柔。

護士換崗查房，還以為她們是母女。

“你女兒真漂亮啊，是大明星嘛？”

徐舒然剛剛錄完節目，還帶著妝，漂亮又精致。

母親有些羞澀，又心酸。

“她不.......”

“我不是大明星，我是媽媽的女兒。”

徐舒然親昵地挽住她。

她眼裏瞬間湧出感動的淚水。

“好寶貝，我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等她走遠，徐舒然才回到我身邊。

她打量了一下我臃腫狼狽的樣子，驚訝捂嘴。

“當媽媽真是不容易，想當時，你可是校花，現在竟然......”

說著她又歎了口氣。

“唉，當年要不是你出那場意外，這一切本來該是你的。”

她沒謙虛。

我們是同學，琴技上，她總是比我差，老師也曾說，我是最有天賦和希望的。

可惜，大賽前突發意外，我永遠和夢想失之交臂。

【沒想到吧，還是外婆心疼我媽媽不能實現夢想，找人把你的手弄殘啦，這樣，你永遠也不能影響我媽媽的地位和事業咯！】

原來是這樣。

太可笑了。

她明知道那是我傾盡畢生心血的夢想，卻為了徐舒然，廢了我。

“是你。”

我看著徐舒然。

她身上的香氣和我昨晚在黎琛身上聞到的重合。

刻意露出來的吻痕，也是黎琛最愛親吻的位置。

“什麼？”

她愣了愣。

我一把薅住她頭發，另一隻手則死死掐住她最寶貴的手。

她失聲尖叫，正好被趕來的黎琛聽到。

“然然，你怎麼了？”

他急匆匆闖進來，看徐舒然又哭又喊，顧不上演戲，在我眼前，抱起她就走。

“醫生！來人！都給我過來！”

他心慌意亂，叫走所有醫生會診。

而我，抓住這個空子，跑了出去。

腹中胎兒感知到我要去打掉他，在車上幾次作祟。

我疼得快死過去，終於看見父親戰友管理的軍醫院。

跑進去，我就得救了。

母親卻忽然衝了出來。

“死丫頭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