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賤女人，竟然敢讓我吃過敏的東西，踢死你！】

肚子劇痛，我呻吟著醒了過來。

黎琛站在病床邊。

“老婆，你怎麼樣？”

看見他眼裏的擔憂，我沒忍住，鼻腔發酸。

“你終於回來了。”

他心疼地摸我的臉，把我抱進懷裏。

鼻息間嗅到輕微香水味。

黎琛知道我討厭甜膩香氣，從來不用香水。

我還想細聞一下，肚子又痛了起來。

【死女人，你敢抱我爸爸，去死！】

我痛得打滾，死死捂住肚子。

黎琛嚇了一跳，連忙按鈴叫醫生。

“快給我夫人全麵檢查下，看看孩子有沒有事。”

醫生正色。

“夫人剛剛做過全麵檢查，她近期做檢查頻率太高了，有些項目輻射大，傷母體。”

“不要緊，先確保孩子沒事——”

說到一半，他慢半拍反應過來，看了我一眼，心虛補救。

“我是說，母體後麵可以再養，我老婆這麼辛苦懷孕，孩子出問題，那她就白受罪了。”

女醫生看見我額頭和眼角疼出來的水珠，有些不忍。

“這種情況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如果實在很痛苦，現在終止妊娠......”

“不行！”

黎琛馬上否決。

“孩子必須生，你們一定得給我保證孩子好好的！”

他語氣堅決，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可笑。

我的親生母親不愛我。

我以為深愛我的丈夫，也隻拿我當個生育工具。

甚至，我懷的還是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

“我要打胎。”

我望著醫生。

黎琛馬上變了臉色。

“你瞎說什麼呢！”

第一次，他厲聲嗬斥了我。

大概是也覺得過分，他又放軟聲音。

“雯雯，你想想，你為了懷上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藥打了多少針，現在打掉他，那前麵的苦不是都白受了嗎？”

黎琛有弱精症，偏偏三代單傳，家裏想要他有個兒子。

我不想他為難，於是去做試管。

整整三年，每一天都辛苦。

黎琛也曾經心疼我勸我放棄。

他說，我最重要。

可現在呢？

“黎琛，如果我說，再懷下去，我會死，你也要留下他嗎？”

黎琛一怔。

“你說什麼呢雯雯，懷孕生個孩子而已，大家都是這樣，怎麼就到死的地步了？”

他握著我的手。

“而且，不是你自己說要報答我給我生個孩子嗎？我之前沒有勉強你的呀，現在好不容易懷上了，為什麼要放棄？”

是我說的。

最接近夢想的時候，我出了意外，一雙手廢了，再也彈不了琴。

從雲端墮落穀底，我接受不了，崩潰想死。

是黎琛救了我。

他曾經是我的光。

“可我要死了，黎琛，我真的痛苦得要死了。”

精神瀕臨崩潰邊緣。

看黎琛無動於衷，我又去求醫生。

“幫我預約流產吧，求......”

話沒說完，肚子又痛了起來。

【你竟然想殺了我？你怎麼敢的！我爸爸和外婆肯定會打死你！】

我疼得受不了，手指在牆壁上撓出血痕，觸目驚心。

醫生護士都有些看不下去。

“要不您還是考慮一下......”

“不行！”

黎琛再次打斷她，他看著我掙紮，皺了眉頭。

“真的會有這麼痛嗎？”

他竟然覺得我在演戲。

我回頭看他，心痛又絕望。

他一怔，避開了我的目光。

“實在不行，給她開點止疼藥吧。”

“不能吃止疼藥，對孩子不好！”

母親快步走了進來。

她冷臉看著我。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就你嬌氣。”

她掃了眼牆上的血痕和我臉上的汗水。

“這麼能折騰，我看你好得很。你們不用管，她從小就愛裝，這裏有我在，你們走吧。”

她是這個醫院婦產科的前主任，又是我的母親。

她都這麼說了，大家也不好再留。

黎琛走過來安撫我。

“雯雯，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再忍忍，很快了。等寶寶生下來，我陪你去意大利，你不是一直想去嗎？我們在那住上兩個月。”

我看著他。

“黎琛，你愛我嗎？”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正是因為我愛你，我才想有一個和你的孩子，我們自己的孩子。”

我們。

真可笑。

可我又有些想哭。

不會了。

黎琛，再也不會有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