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開幕的第三天,江馳帶著滿身的怒火和幾個記者,衝進了展廳。
他找到了我。
他雙眼赤紅,死死地瞪著我。
“林曉樂!你就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報複我嗎?”
“用輿論毀掉我,你很得意是不是!”
他身後的記者們立刻將長槍短炮對準了我,閃光燈亮成一片。
楚晴緊緊跟在他身邊,抓著他的胳膊,哭得梨花帶雨。
她對著記者們抽泣道。
“嫂子恨我,她覺得是我害死了阿姨......可我當時真的好怕,我不是故意的......”
“江馳哥哥救了我的貓,他是英雄,你們不能這麼對他......”
她一邊說,一邊用一種極其委屈又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嫂子,我知道你心裏苦,可是江馳哥哥也是為了救更多生命啊,他的榮譽不應該被你這樣踐踏......”
這番看似勸解實則煽風點火的話,瞬間讓記者們更加興奮了。
他們把話筒幾乎要塞進我的嘴裏。
“林女士,請問你是否承認利用母親的死來炒作?”
“你對江隊長的英雄事跡有什麼看法?”
“你是不是因為嫉妒楚晴小姐,才策劃了這一切?”
我看著眼前這場鬧劇,看著江馳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楚晴那副楚楚可憐的嘴臉,內心一片平靜。
我的沉默,徹底激怒了江馳。
他指著玻璃櫃裏那件婚紗,對著我咆哮。
但隨即,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轉向那些鏡頭,臉上的憤怒瞬間變成了一種深沉的、被誤解的痛苦。
“各位看到了嗎?”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顫抖。
“我的未婚妻因為母親的去世,精神已經失常了。”
“她活在過去,活在對我的怨恨裏,活在這些......這些舊東西裏。”
他轉過身,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我,仿佛他才是那個受害者。
“我愛她,我不能眼睜睜看她這樣下去!”
“我隻能用這種方式......用這種最痛苦的方式,讓她清醒過來!”
“林曉樂,你看看我,別再折磨自己了!”
他的表演堪稱完美,一個深愛著精神失常的未婚妻,卻不得不親手打碎她幻想的痛苦英雄形象,躍然紙上。
說完,他突然轉身,搶過牆角的消防滅火器。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我嘶吼出聲。
“不要!”
太晚了。
他舉起沉重的滅火器,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砸向那個玻璃展櫃。
“哐當——!”
巨大的碎裂聲響徹整個展廳。
玻璃碎片四處飛濺,人群發出一片驚呼。
他沒有停手,而是對著那件婚紗,對著媽媽所有的遺作,瘋狂地噴射著白色的幹粉。
他要徹底毀掉我反擊的武器,毀掉媽媽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
他一邊砸,一邊對著鏡頭痛苦地嘶吼,眼角甚至擠出了淚水。
“你夠了!你媽不就是個裁縫嗎!”
“她做的這些破玩意兒,有我的榮譽重要嗎?”
他話鋒一轉,仿佛是在對我,又仿佛是在對所有人解釋他行為的“正當性”。
“你看!你看清楚!”
“不就是一堆破布嗎!能比人命還重要嗎?!能比我的前途還重要嗎?!”
白色的粉末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覆蓋了一切。
那件被紅酒染紅的婚紗,瞬間被染成了肮臟的灰白色。
媽媽的手稿、筆記、那些陪伴了我整個童年的裙子......全都被埋葬在這片白色的廢墟裏。
我的世界,再一次,在他親手製造的災難裏,崩塌了。
就在江馳像個瘋子一樣嘶吼時,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