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沉野再次睜開眼，刺鼻的消毒水味鑽入鼻腔。

他動了動手指，感覺到渾身像是散架一樣的疼痛。

偏過頭，看見沈思薇趴在病床邊，套裝有些淩亂，眼下是濃重的青黑，顯然守了許久。

“沉野？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沈思薇立刻抬起頭，眼中閃過欣喜與擔憂。

顧沉野偏過頭，避開她的目光，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不想看見她，也不想理會她。

沈思薇收回想要觸碰他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解釋：“當時情況太危急了，溫南年紀小，身體又要緊，之後還要給你父親捐腎，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所以我隻能先救他。”

她頓了頓，聲音放柔了許多，試圖拉近距離。“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顧沉野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嗓音沙啞得厲害。“沈思薇，如果沒有捐腎這回事，”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會選擇先救他，還是先救我？”

沈思薇愣住了，眼神下意識地開始閃躲。

病房裏安靜得壓抑，隻有心電監護儀單調的“滴滴”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說：“......我當然會先救你。”

可是顧沉野笑了，笑容裏充滿了苦澀與嘲諷。

她那片刻的猶豫，已然給出了最真實的答案。

他早該看清的，不是嗎？

手機的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死寂的氛圍。

沈思薇看了一眼屏幕，眉頭輕輕皺起，但還是接了起來。“溫南？”

電話那頭傳來周溫南帶著驚慌的聲音。“沈總，我心臟不舒服，好難受，好害怕。您能來陪陪我嗎？”

沈思薇下意識地看了顧沉野一眼。

“去吧。”顧沉野平靜地說道，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我這裏不需要你。”

沈思薇似乎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她離開得匆忙。

一周後，顧沉野出院回家。

這個曾經充滿溫暖的家，如今隻讓他感到無比的陌生和壓抑。

他剛推開門，就見沈思薇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著兩張拳賽門票。

“沉野，今晚有場重量級拳王爭霸賽，”她抬起頭看他，語氣自然得仿佛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矛盾。“溫南說想和你緩和一下關係，正好我帶你們一起去，之前的事就別計較了。”

“我不去。”顧沉野轉身就要上樓，他一秒鐘都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沈思薇卻已經起身，不容分說地拉住他的手腕。“沉野，你不是一直很欣賞這位拳王嗎？別鬧脾氣了。”她的力道有些大，顧沉野皺了下眉，卻什麼也沒說，隻是用力甩開她的手。

最終，他還是被沈思薇強行拉去了拳賽現場。

現場氣氛熱烈，人聲鼎沸。

沈思薇一如既往地購買了許多賽事相關的紀念品。

一副拳王簽名拳套；

一套限量版運動裝備；

一件印有拳賽Logo的定製夾克。

全是顧沉野曾經表示過感興趣的。

當工作人員將商品送到座位時，周溫南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太酷了！”他輕輕拿起那副拳套，愛不釋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棒的裝備......”

沈思薇瞥了顧沉野一眼，語氣隨意。“沉野，溫南喜歡的話，你就讓給他吧。”“他一個年輕人，平時沒什麼機會接觸這些。而且他之後還要給你父親捐腎，我們本就該好好感謝他，補償他。”

顧沉野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緊抿著嘴唇，努力不讓情緒失控，可眼中的寒意卻無法掩飾。

那套裝備，是他找了很久的款式。

而那夾克，是他之前偶然提過一句喜歡。

現在，她卻輕描淡寫地要把這些都送給周溫南。

顧沉野神情淡漠地點了點頭，不想再多做任何解釋。

多說無益，她根本不會懂。

沈思薇十分滿意他的順從，拿起那件夾克，親自給周溫南穿上。她細長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整理著衣領，動作親昵得刺眼。

“沈總，好看嗎？”周溫南臉頰微紅，輕聲問道，眼神裏充滿了炫耀的意味。

“很適合你。”沈思薇嘴角勾起淺淡的笑意。

顧沉野實在不忍再看這刺眼的一幕，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出來時，周溫南卻堵在休息室門口，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顧哥，沈總對我這般偏愛，您就一點也不介意嗎？”

“不介意。”顧沉野側身想繞過他，畢竟他已經決定放手，要徹底清除對沈思薇的情感依賴，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周溫南卻誤解了顧沉野的意思，以為他是在強撐，以為沈思薇愛他至深絕不會為了任何人離開他。

周溫南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拿起剛剛得手的那個拳王擺件，狠狠地朝顧沉野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