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年腳步一頓。
他當然知道薑曼殊的圈子不歡迎他。
薑曼殊是國際金融學的領頭人,年入千萬。
她的同事們也自詡高知金融分子,總是看不起他那三瓜兩棗的工資。
認為他比不上季南風一根發絲,不配陪在薑曼殊身邊。
他從不覺得自己差,但為了薑曼殊的社交關係,以往他總是能忍就忍。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忍的必要了。
陸祈年深呼吸,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那些人瞧見他,沒半點被戳破說壞話的不好意思,還嬉笑打趣:“喲,專給男人看隱疾的醫生來了......”
在一片窸窣笑聲中,陸祈年嘴角一扯,“是挺好笑,不自愛染上臟病還藏著,不看醫生,爛到根子裏才好!”
整個包廂霎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震驚地望著,這個以往任人調侃都一聲不吭的人。
剛說話的男人滿臉漲紅,尷尬得不知所措。
薑曼殊陰著臉看向陸祈年,沉聲道:“陸祈年,玩笑過火了!”
陸祈年慍怒地瞪向薑曼殊,眼底滿是憤懣。
旁人拿他開“玩笑”,她冷眼旁觀;他一反駁,她便急著發聲。
本質上,不過是她和那些人蛇鼠一窩,打心眼裏瞧不上他。
認定自己連季南風一根頭發絲都比不過。
在薑曼殊心裏,他就是個軟弱可欺、永遠不會逃的廢物替身!
陸祈年胸口一悶,抬眼便見季南風滿臉假笑地湊上來‘打圓場’。
“哎呀,祈年從小就這臭脾氣,大家別往心裏去。”
這虛偽的嘴臉,簡直要讓人作嘔。
按照陸祈年以往脾氣,隻怕就和季南風吵起來了。
可他決定放下薑曼殊,連和季南風計較都覺得多餘。
見席上氛圍尷尬,眾人才開始講話。
有人大聲嚷嚷:“南風,體檢報告顯示,你身體倍兒棒,某些機能遠超常人!”
“可不像某些人,看著就不太行!”
陸祈年冷笑一聲,懶得辯解,反正此生不複相見。
隻是看著無動於衷的薑曼殊,他終究還是心尖酸澀,為虛度十年光陰感到悲哀。
開席後,季南風剛夾起一塊菠蘿,薑曼殊便擰緊眉頭,急聲道。
“你不能吃菠蘿,不怕過敏嘛?”
薑曼殊一個生活白癡,十年來生活常識全靠陸祈年寫便利貼提醒。
如此對萬事都漠不關心的人,卻對季南風的習慣一清二楚。
明明已狠下心要離開,可眼前那兩人恩愛的模樣,還是會掀起心口波瀾。
聚會結束時,薑曼殊搶先去結賬,他們在前頭走著,陸祈年在後頭跟著。
陸祈年想起,季南風出國前,他們三個人就是如此相處的。
後來季南風出國,陸祈年終於明戀成果,和薑曼殊結了婚。
他從薑曼殊的身後走到她身邊,用了整整十七年。
可這十七年,不過是場笑話!
三人走到酒店門口,薑曼殊手機鈴聲響起。
接起便是急促喘息聲:“薑總,公司機密遭內鬼泄露,損失超億,股東全堵樓下鬧事!”
薑曼殊眉頭緊蹙,冷厲地望向陸祈年:“你開車,務必安全送南風到家!”
陸祈年瞳孔一縮,滿心悲憤,公司都火燒眉毛了,她竟還隻惦記季南風的安危!
刹那間,三年前那錐心一幕湧上心頭。
他重傷在即,被緊急送往醫院途中。
薑曼殊接了個男聲電話,便將他無情拋在高架橋,直至他落下終身病根,都未曾有過一絲關心。
陸祈年眼眶瞬間泛紅,倔強扭頭道:“我不!”
女人神情黯然盯著陸祈年,眼底翻湧,“你要不聽話,離婚這事以後就別提了!”
他嘴角掀起一抹自嘲,望著眼前陌生女人,無奈妥協。
薑曼殊側身彎腰,輕聲對季南風叮囑道:“到家給我報個平安!”
季南風點頭,在她臉頰落下輕輕一吻。
這一吻,雖無聲,卻似在向陸祈年宣告:你永遠隻是個替身,比不上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