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為了救我,師弟怎麼會答應娶你?」昂貴的紅紗將仙子玲瓏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她舉著長劍指著我:「你這等挾恩圖報的小人,我奉勸你取消婚約。」
原來,是為了哄騙我滋養靈草,傅起才會答應娶我嗎?
「你讓傅起親口來對我說。」我幾乎快要站不穩,死死抓住門框不讓自己倒下去。
「師弟那樣的君子,就算是出於同情也不忍傷了你的體麵。你竟不知廉恥,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既然如此,不如我就直接殺了你一了百了!」仙子的長劍在眾人的驚呼中向我刺來。
我閉上了雙眼。
「噗嗤!」
有液體濺射到我的臉上,阿爹直挺挺地攔在了我的身前。
我張開嘴,喉嚨卻發不出聲音,周遭一切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發出爆鳴。
「丫頭...別哭。此人不是良配,咱...不嫁了。」爹殘破的身體軟綿綿的倒在我懷中:「爹讓你嫁人是希望你開心。如果你都不開心,那就不嫁了...爹給你攢了不少銀子...保你一世無憂」
月亮初掛,院中貼滿喜字,卻空無一人。
傅起不知道何時趕來了,爹也已經咽氣多時了。
「我隻是想嚇嚇你,讓你取消婚約,是那個眼瞎腿瘸的老頭自己撞上我的劍的!」仙子不滿地開口,「算我倒黴,你說你要什麼補償,我答應你就是。」
「我要你償命!」我猛然衝向仙子。
「住手!」傅起恐怕我傷到仙子,猛然甩出一記淩厲的掌風。
我猛然被擊飛,墜落在地,胸口的刀口被撕裂,瞬間殷紅了衣裳。
傅起一愣,匆匆過來想要扶我:「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我甩開他:「你明知道我隻是個凡人,卻要我日日夜夜不得安眠;你明明知道我隻是個凡人,卻要我日日取血;你明知道我隻是個凡人,失去唯一的至親,手無寸鐵卻還怕我傷了術法高深的仙子。傅起,你真令我惡心。」
「凡人終有一死,阿爹的壽數早就盡了,怪不得師姐。」
「啪!」我用盡全部的力氣一巴掌打在了傅起臉上。
「你敢打師弟?」仙子隻是動了動念力,一記更加閃亮的耳光就印在我的臉上。
「你去死啊!」我發了狠,拔出頭上的發簪就向仙子刺去。
傅起揮了揮衣袖,就將我掀飛在地,「明月夠了,你可以打我,但別動師姐。」
他兩你護著我,我護著你,好似恩愛的夫妻。
而我披頭散發狼狽地趴在泥土裏,像是棒打鴛鴦的惡人。
真可笑。
一股腥甜從喉嚨湧出,染紅一片土地。
傅起臉色一變,大步而來不顧我的掙紮將我攔腰抱起:「我不會讓你出事。」
他剛將我放在榻上,那仙子便暈倒在了地上。
傅起麵露糾結,但隻有那麼一瞬,他便丟了一顆金色的藥丸給我:「服下它,你性命無憂。師姐舊疾複發,我不能功虧一簣。你等我回來,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藥園裏的藥已經成熟了,除了一顆瘦小的鬆鶴草,個個都碩果累累。
傅起將所有好的藥草都帶走了。
那顆瘦小的鬆鶴草,和我,一同被他丟在了寂靜的土房中。
我望著鬆鶴草,淡淡開口:「這一次不等了,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一個人背著爹,走在大雨裏,摔了很多跤。
我甚至覺得,我這一輩子,都會像這腳下泥濘的土地,永遠爛下去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我眼前。
雨很大,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衣,很高很瘦,眉目冷冽,此時彎著腰對我伸出了手。
那些雨水,紛紛避開了他。
我將手放在了他手心上,雨水瞬間也避開了我和爹。
「你覺得我不是好人。」男子篤定開口,又有些疑惑:「可為什麼還......」
「因為你願意幫我。」
「你就不怕我有所圖?」
「我一無是處。」我低著頭,吃力地將阿爹扶起來。
「誰說你一無是處!明明是有人有眼無珠,你明明是千年難遇的靈體。」男子滿臉都是遮不住的怒意,將阿爹從我手中接去,一手托住,穩穩地背在了自己背上。
「靈體?可我隻會種地。」
下一秒,他另一隻手將我也抱了起來,像父親幼時抱著我一樣。
「你累了,靠在我肩上好好睡一覺。」
男子嗓音低沉,倒讓我不再扭捏,而我,也實在是睜不開眼了。
「我叫鬆鶴。」
迷迷糊糊中,我摸向自己腰間,那顆瘦弱的鬆鶴草,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