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行軍床上又輾轉了一會兒，隨著思緒漸漸清醒，許洋坐起身來，剛想到辦公桌前喝水，忽然聽到樓下一陣嘈亂，心生好奇地他正準備起身到窗口探看究竟，就聽到走廊裏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響，不一會兒就見錢輝推開門快步走了進來。由於走得急促，此刻額上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看到許洋從床上爬起來，錢輝先是一怔，訝異地問道：

“洋哥，什麼情況？你不會昨晚真的在這兒睡了一宿吧？”

頓了一頓，又笑著探問道，

“郝玫姐也在？”

許洋看了一眼錢輝，沒有說話。他站起身來，邊將行軍床合上後靠牆立著，邊背對著對方問道：

“樓下什麼情況？這麼吵。”

錢輝聽到許洋的問話，快步來到屋裏，撩開窗簾向樓下看了一會兒，說道：

“今天早晨天不亮，靳語彤的家屬就拿著橫幅到公安局門口來的，一直等在那裏，安保怎麼勸都不聽。這不，才一開門就闖了進來，一個勁兒地在那裏喊冤，要求局裏徹查此事，不要匆匆忙忙結案，以免草菅人命。石局已經派人勸說，可還是不肯走，始終在那裏僵持著。”

說到這裏，錢輝轉身看向許洋，關切地探問道，

“對了，洋哥，郝玫姐那邊有沒有新發現？這樣鬧下去終歸不是法子。”

許洋點了點頭，在錢輝的注視下來到桌旁，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後，才又說道，

“你不知道，我還巴不得他們來鬧。”

錢輝沒想到許洋會這麼說，頓時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對方。

許洋雙臂環抱，蹙著眉頭說道：“錢輝，按照正規司法程序，對於一個自殺的人來說，通常要走怎樣的程序？”

“要是確定自殺，那就直接開火化證，前前後後的時間算起來最遲不能超過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許洋的唇邊泛起了一絲不可名狀的笑容，“對於這個案子來說，時間未免太短了。”

“洋哥，你還是覺得這個案子有疑點，想進一步調查？”

許洋沒有回答，隻是迅速地改變了話頭：“錢輝，你怕不怕苦，願不願意接受這次挑戰？你要這個案子和其他不一樣，很大程度咱們查到最後隻能無功而返。”

“無功而返又怎麼了？”錢輝挑了挑眉頭，“既然是做警察的，那就得接受所有的挑戰。洋哥，你放心大膽地幹，咱們刑偵大隊所有的兄弟都是最堅不可摧的後盾。”

許洋聽對方這樣說，心中登時有了底，點了點頭，感激地笑道：“好兄弟，一起加油。”

錢輝笑著抬起手，向許洋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是日下午，市公安局三樓會議室的門緊關著。此刻，屋裏正開著會，原本空空蕩蕩的長桌旁坐滿了身著各式服裝的人。

稍頃，在聽完石修的彙報後，坐在正中央的那個年約五旬，穿著黑灰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沉吟片刻道：

“靳語彤是省醫科大學科學研究專家組的核心成員，這些年來曾以羽翼的化名發表過多篇核心科研論文，在國內外醫學領域有一定的名望，而且她還曾經數次主動請纓帶領中醫院的醫護團隊參加救災搶險，如今由於她的死引起了多方關注，這個時候如果一旦處置不好，必將會把人推到風口浪尖。周筱，我覺得這個案子最好由政法委挑頭，聯合公檢法司多部門同步偵辦，你覺得怎樣？”

在聽到市委書記鐘晗兆的提議後，市委政法委書記周筱忙不迭地回答道，

“鐘書記說得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公安局內部雖說已經組成了專案組，實際上偵辦力量卻還不夠。孫悅然、劉峰......”

市法院院長孫悅然和市檢察院檢察長劉峰到周筱叫自己，連忙回應道：

“周書記......”

“市法院是春城最高的審判機關，市檢察院是最高的監督機關，向來由人民選舉，受百姓監督，這個案子案情複雜，我希望你們能夠和公安局密切配合，務必讓案情水落石出。”

劉峰看了一眼孫悅然：“周書記，您放心，公檢法司四部門本身就是同進退的戰友，這個案子亦不例外。”

“是啊。”孫悅然邊說邊看向石局，“石局，你那邊需要配合的話就跟我們說，放心，一定保障到位。”

“多謝孫院和劉檢的鼎力支持。”

石局笑著說道。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有所顧慮，於是又對周筱說道，“周書記，衛健那邊......”

“衛健那邊我會去說。”石晗兆不等周筱說話，便徑直接過話頭，“石修，今天靳家人驚動了媒體，現在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相關新聞，還有許多人在網上紛紛猜測案情走向。我知道你現在是頂著雷的。人嘛，總歸是需要承受一些壓力的。為今之計，你先把其他事情放在一邊，全身心把案子辦好。”

“鐘書記放心，我會的。”

鐘晗兆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

“剛剛你說成立了專案組，主辦人是誰？”

坐在石修身後的許洋原本不想拋頭露麵，隻想安安靜靜地把案子辦好。然而此刻見局長轉頭看向自己，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身來。

“許洋......”鐘晗兆看到許洋眼前頓時一亮。

石修見狀，雖然心中會意，卻仍在一旁笑著問道：

“鐘書記，你知道他？”

“那當然，許洋可是春城著名的警界英雄，曾經連續破獲了‘1.27’故意殺人案、‘4.18’持械入室搶劫案和‘3.25’碎屍案，為打擊犯罪，保護人民財產安全立下了汗馬功勞。石局，這個案子由許洋挑頭，我是百分之二百讚成。”

作為春城的父母官，鐘晗兆從十九年前開始做市長起就給自己定下了個規矩，即便工作在忙，每個月也要抽空到基層進行查訪，了解民意。等到回來後再對調查的結果進行彙總，經過市委會議集中討論，由相關部門派出專人進行具體落實。也正是在這樣不遺餘力的推動下，春城市的發展才會越來越好，在某些方麵甚至可以和國內一線城市比肩。

鐘晗兆說完後，又看向許洋，見對方有些緊張，始終低著頭不說話，便起身來到許洋麵前，抬起手來拍了拍其的肩膀。

“小夥子，不要緊張，要學會化壓力為動力。好好幹，我等著你凱旋的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