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撥開人群往外走。
“你去哪兒!”我媽從地上一躍而起,像頭發瘋的母獅。
“去警局。”我頭也不回,“去問問,他這次,夠判幾年。”
負責案子的是一位姓張的老警官,之前也打過幾次交道了,他看到我,歎了口氣,眼神裏帶著幾分同情。
“你是林凱的姐姐?”
我點點頭。
“他這次犯的事不小。”張警官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麵前,
“夥同他人在古玩市場,用高仿瓷器掉包真品,被店主當場發現後,非但不跑,還動手把店主打成輕傷,搶了東西就跑。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盜竊,是搶劫,性質很惡劣。”
我看著文件上的描述,心臟一陣陣抽痛。
不是因為心疼林凱,而是憤怒。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愚蠢又狂妄,總以為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店主呢?”我問。
“在隔壁錄口供,情緒很激動。”張警官指了指旁邊一扇緊閉的門,
“那件宋代官窯的筆洗,是人家的鎮店之寶,價值上百萬。現在東西雖然追回來了,但有了磕碰,價值大打折扣。”
話音剛落,我媽和我爸就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
“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我兒子呢?我兒子是冤枉的!他還是個孩子啊!”
我媽一進來就撲到張警官的辦公桌前,眼淚說來就來。
張警官皺了皺眉:“女士,請你冷靜一點,這裏是警局。”
“我冷靜不了啊!”我媽指著我,
“都是她!都是這個當姐姐的!她從小就學習好,我兒子有樣學樣,也想賺大錢孝敬我們,都是被壞人帶壞的!”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她真是修煉了一輩子。
我懶得跟她爭辯,隻是看著張警官:
“警官,受害人的損失,我們願意承擔。但林凱的罪,要怎麼判,我們絕不幹涉司法公正。”
我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
“林昭!你安的什麼心!什麼叫不幹涉?那是你弟弟!你不救他誰救他!”
就在這時,隔壁的門開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在另一個警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他額頭上纏著紗布,滲著血跡,臉色蒼白,一看到我們,眼睛瞬間就紅了。
“就是你們!你們這些天殺的!還我筆洗!還我祖傳的寶貝!”
男人情緒激動,掙紮著就要衝過來。
我媽反應比誰都快,“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男人麵前。
她抱著男人的腿,哭得撕心裂肺:“老板!對不起!我們對不起你啊!我兒子不是故意的,他年紀小不懂事,求求你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吧!我們給你磕頭了!”
說著,她真的開始在地上“咚咚咚”地磕頭。
堅硬的水泥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
我爸也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想拉又不敢拉。
磕了幾個頭,我媽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猛地回頭拽住我的褲腿。
“林昭!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跪下!給你弟弟求情啊!”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幾乎要把我拽倒。
我低頭,看著她那張因為極致的卑微和算計而扭曲的臉。
我平靜地開口。
“我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