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醒來,她看著眼前慘白的天花板,愣了幾秒才想起。
自己從樓下摔下來了。
她想起,六年前自己被人綁走,十根手指指甲被生生拔掉,雙腿打斷,隻為了逼她說出江沉野藏身地址。
她寧死不從,險些送命,江沉野把渾身是傷的她從倉庫救出,曾發誓說:“這輩子,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傷。”
可現在,自己昏迷瀕死之際,那個男人卻渾然未覺,隻顧著另一個女人會不會餓。
左手已經打上石膏,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寄夏,感覺好點了嗎?”
這時,許芝英踩著高跟鞋走進病房,關切地問道,但她的眼神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她們彼此心知肚明,兩人絕不是能平靜聊天的關係。
沈寄夏轉過頭,一言不發。
許芝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自顧自地說道:“啊,你在找沉野嗎?”
“他啊,把你送到醫院後,擔心我沒吃飯會胃疼,親自去城西給我買參雞湯了......”
沈寄夏瞳孔微顫,臉色白了幾分。
“這才讓我有機會跟你坦白。”許芝英見狀,笑得越發惡毒,她走到沈寄夏床邊,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那片阿司匹林,是我故意買的,我知道你可能會因為過敏窒息,可誰讓你賴在沉野身邊不走,讓我不爽呢。”
沈寄夏猛地瞪大眼睛。
僅僅是因為不爽她沒有離開,許芝英便直接要她性命。
她顫抖地摸起手機,冷冷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蓄意殺人未遂......”
話音剛落,江沉野提著參雞湯回來了。
“寄夏,你在說什麼?”
許芝英立刻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眼眶發紅:“沉野,都怪我,弄錯了藥,寄夏要報警抓我......”
看著她拙劣的表演,沈寄夏心底泛起一陣惡心。
她平靜的看向江沉野,一字一句的將剛才所說的話,複述給他聽,末了問道:“你說,我該不該報警?”
江沉野神情冷淡,毫不在意地說了句:“別鬧了。”
“你認為我在胡鬧?”沈寄夏皺了皺眉:“我沒有說謊,是她親口承認的。”
江沉野冷冽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芝英不是學醫的,她分不清非甾體抗炎藥很正常,是你自己沒說清楚。”
“還有。”他往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寄夏,你記住,芝英跟你不一樣,她不是貧民窟長大的老鼠,她高貴善良,別用你在那兒學的東西看她。”
沉默幾秒,他吐出最後兩個字:“不配。”
五年的不離不棄卻抵不過女人幾滴虛假的眼淚。
沈寄夏顫抖地抬眼,四目相對。
可無論她看了多久,都再也找不出一絲熟悉的痕跡。
那雙,她曾經仰慕了十年的雙眸中,隻有冰冷的警惕。
原來,在他心底,自己還是那個貧民窟長大的老鼠。
卑劣的,惡毒的,自私的,老鼠。
如何配得上去指責他心愛的女人。
沈寄夏隻覺得無比疲憊,連心臟跳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閉了閉眼,沒有再為自己做任何解釋,隻是淡淡說道:“你們走吧,我累了。”
見她開口,江沉野以為她終於知錯,語氣緩和下來:“我先送芝英回家,晚點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