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課不到的時間,眾人接收了太多的信息。
初時對葉蒲鄙夷,得知真相後羞愧,現在卻多多少少都有點可憐她。
不怪他們一開始誤會葉蒲,是這世界對這姐們的惡意太大。今天這堂課,但凡換個老師,結果都不一樣。可偏偏正好是學校最迂腐的莫老師的課,而莫老師時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百行孝為先’。莫老師會站在李翠花那邊,實屬常規操作。
有人自我開脫,有人勇於承認錯誤並彌補。
幾個學生站出來:“葉蒲同學,你流血了,我們送你去醫務室吧。”
葉蒲臉上的血痕正往外滲著血。
“不用。”
“讓我們為你做點什麼吧,不然我們良心不安。”
相比起上輩子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對立麵,今天這樣的結果葉蒲很滿意,她會在世人麵前,一點一點撕下葉婉寧偽善的麵具。
葉蒲微微一笑,問:“那,能不能幫我把李翠花送到門衛室?警察應該馬上就到了。”
莫老師連連拍講台:“誰都不許走!現在還沒有下課!都給我回到你們的座位上!!!”
除了葉蒲之外的學生們都老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莫老師滿意的繼續課程,寫板書。等他板書完,一回頭好幾個位置都空了。
地上不省人事的李翠花不知哪兒去了,隻留下一道拖痕。
一個悄咪咪跑到講台上拔凶器折疊刀的學生和他對上眼。
......
葉蒲信步走過長廊,在路過最後一個教室時,與窗邊的江臨川對視。
江臨川,珠寶龍頭江家家主僅存於世的私生子,去年被認回江家,不願接手江家生意,反倒夢想做個揭露世間不公的記者。
他與江家定下賭約,如果他能在大四實習之前,靠自己做出成績,江家就不能逼他繼承家業。
理想豐滿,現實骨感。
上輩子江臨川好不容易通過六輪考核成為校園報的記者後,因得罪前輩王濤,坐了三年的冷板凳,一篇稿子也沒能刊登上校園報。
這次,一切都會不一樣。
葉蒲隔空向他做了個敬酒的動作。
江臨川一愣,推了推黑框眼鏡,學著她的動作回了個幹杯。
敬,操蛋的人生和不甘屈服的彼此。
剛走到樓下,葉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葉母。
“我派了車,你馬上回家。”
葉母聲音清麗優雅,語調卻厭棄冷淡。
上輩子她遭人算計可沒有這一茬。
是心疼她養大的寶貝閨女受委屈了,要找她算賬?
葉蒲眼神微冷,直接掛斷。
鈴聲又響起,葉蒲隨手丟進垃圾桶裏,大步離去。
電話另一頭,葉母看著占線的手機,手中準度失控,好好的盆栽多剪了幾片葉子,不醜,但已經不完美。她皺皺眉,讓人將整盆盆栽都丟了。
那個孩子,果然是個災星。
讓她完美的人生出現汙點還不夠。
還想毀了她辛苦栽培出來的名門淑女。
-
冤家路窄。
葉婉寧和葉裴安也在醫務室。
醫務室有兩個校醫,一個在給昏迷的葉婉寧檢查,另一個看到葉蒲,就要招手喊她過去。
啪——
葉裴安一遝錢摔在校醫桌麵上:“我不舒服,給我檢查檢查。”
校醫笑容瞬間燦爛:“這怎麼好意思?”手上的動作倒是一點也不磨蹭,一下就把錢塞進了自個抽屜裏。
葉裴安拿餘光瞥葉蒲:“先來後到,懂?”
幼稚。
葉蒲提了小藥箱坐到一邊,皺著眉對著窗戶上自己的倒影給自己消毒。
日光偏移,晃了葉蒲的眼,她手肘一個不小心,把碘伏碰掉了。
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穩穩接住碘伏瓶子。
“同學,需要幫忙嗎?”
疏懶的聲線帶著淺淺的笑意。
葉蒲眯了眯眼,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朗眉星目,微分碎蓋,似笑非笑,清爽男大。
這個人,葉蒲很熟悉。舞蹈係大四的學長,能力卓越,名字和照片經常出現在獲獎賽事的報道上。
最重要的是,他是葉婉寧情竇初開的暗戀對象。
“許一衍學長?”葉蒲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醫務室裏的所有人都聽見。
下一瞬,本該昏迷的葉婉寧出現在兩人麵前。
“學長,你怎麼來了?”葉婉寧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注視著許一衍,好似全世界隻有他一人。
許一衍繞過她,與葉蒲相對而坐,他動作自然地接過葉蒲手中的棉簽,或許是因為自小學習國標舞的緣故,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張力與美感。“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葉婉寧目光幽怨。
葉蒲本來後退的動作,生生止住,她笑了起來,虎牙尖尖:“那就麻煩學長了。”
葉家的基因,就生不出小醜鴨,哪怕葉蒲麵色蒼白、長褲白t,她與京大學子票選出來的校園男神許一衍坐在一塊,也絲毫不遜色。反倒相當養眼。
葉裴安看著,不自覺皺眉。
“學長,王學姐的腿傷恢複得好嗎?”葉婉寧越挫越勇。
“墨涵好多了,我替她謝謝學妹的關心。”
葉婉寧輕咬下嘴唇,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鼓起勇氣開口:“學長,我知道你隻和王學姐搭檔跳舞,可現在王學姐受了傷,趕不上下個月的畢業告別舞會。我也是自小就學習國標舞,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當你的舞伴。”
“我會考慮的。”許一衍停頓片刻,“學妹,能讓一讓嗎?你擋到光了。”
葉蒲噗嗤失笑。
葉婉寧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突然,一夥子身穿白大褂的,看起來就很專業的人包圍了醫務室。
“婉寧小姐,夫人聽說您昏倒了很擔心您,請您跟我們回醫院接受全身檢查。”帶頭的醫生道。
“姐,去看看吧,不然我和媽都不會放心的。”葉裴安說著,目光落在葉蒲傷口上,眉頭一皺。
葉婉寧見狀,眸光一晦而明,主動邀請葉蒲:“姐姐,雖然這是媽媽特地為我安排的檢查,但你也受傷了,不如你和我們一塊去看看吧。”
“嗬嗬,不用了。”
“姐姐是因為校園報的事情生氣嗎?我以為王濤隻是和我聊聊天,我沒想到他會把那些內容放出來。姐姐,我不是有心的。你要是不高興,我給你道歉。”
葉蒲繼續嗬嗬:“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麼?”
葉裴安什麼時候見過葉婉寧這樣低聲下氣?
“我姐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姐,我們走。”
葉裴安拽著葉婉寧離開。
看了場大戲的許一衍發自內心的困惑:“你真是葉家親生的?”
葉蒲不說話。
“看來你不喜歡這個話題,那我們換個話題怎麼樣?”
“比如,我想邀請學妹當我畢業告別舞會的搭檔這個話題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