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休妻?
沈讓塵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們。
他試想過謝歲杳會出言相拒,試想過謝歲杳會苦苦挽留,卻怎麼都沒想到,是他的父親、母親阻止他休妻。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沈夫人起身慈愛地拉過謝歲杳。
“讓塵,你不在府裏的三年裏,歲杳服侍我們體貼周到,執掌中饋井井有條,歲杳於我們永寧伯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功勞?苦勞?
在沈夫人眼裏,她有功有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有豐厚的嫁妝和鎮國公府大半家財。
謝歲杳淡淡地抽出了手:“沈大人心意已決,母親何必替我說話?”
不替她說話怎麼行?!
沈泰和沈夫人瞬間變了臉色。
“讓塵,我與你母親絕不同意你休妻!”
沈讓塵環顧四周,企圖找個支持者。
但無一例外的,眾人紛紛別開視線,無人應聲。
見此情形,謝歲杳唇邊溢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永寧伯府上上下下從她身上占盡好處,受夠恩惠,哪裏舍得放走她這麼個天然的血包?
都是受益者,他們自然不會幫著沈讓塵說話。
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
周清如左看看、右瞧瞧,主動站了出來:“讓塵,你父母喜歡她,她於你家又有功,那我便不同她爭。”
眾目睽睽之下,她揚起一抹嬌俏的笑,溫柔地靠在沈讓塵的肩膀上:“隻要能與你在一起,哪怕是為妾,我也甘之如飴。”
她越是這樣,沈讓塵就越心疼。
“清如,你絕不能為妾!”
大手緊緊包裹住那雙纖細的玉手,沈讓塵深情款款:“清如,我許諾過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君子一諾,豈能食言?”
“況且,你我在南疆共經生死、同甘共苦,你我早已親如夫妻,哪裏能委屈你做妾呢?”
若不是身為其中的當事人,謝歲杳差點拍案叫絕。
好一個深情的沈家兒郎!
“清如,你放心,我絕不負你。”
下一秒,沈讓塵“撲通”一聲跪在沈泰與沈夫人跟前。
“父親、母親,我真心與清如相愛,此生隻娶清如一人,請您們成全,就讓我娶清如為妻吧!”
沈泰與沈夫人麵麵相覷,一時犯了難。
兒子的懇求,他們不是不想答應,可如何能在留下謝歲杳這棵搖錢樹的同時,又滿足兒子的願望呢?
沈讓塵的胞妹、沈辭盈兀地出聲:“父親、母親中意大嫂,大哥心愛周姑娘,倒不如將周姑娘娶為平妻!”
立平妻?
沈家眾人眼前一亮。
沈夫人率先出言相勸:“讓塵,平妻也是妻,如此一來,並不會委屈周姑娘。”
周清如也給了他最熱烈的回應:“讓塵,隻要嫁的人是你,我可以不在乎名分。”
沈讓塵沉思了片刻。
立清如為平妻的確是個一舉兩得的法子,他抿了抿唇,意味不明地看著謝歲杳。
“歲杳,我不休妻,你答應讓我將清如立為平妻,如何?”
不止是他,沈家眾人全都朝謝歲杳投來了征詢的目光,都等著她鬆口。
嗬!
兜兜轉轉,還是要立周清如做平妻!
身為一個差點被休妻的“正妻”,她有什麼資格不鬆口呢?
謝歲杳莞爾一笑:“沈大人與周姑娘兩心相許,立平妻一事,自是可行。”
豈止是可行啊!
她不僅支持他立平妻,她更支持這對狗男女永遠鎖死,讓她能以牙還牙、報仇雪恨!
沈讓塵沒聽出她的話外音,長長地舒了口氣,看向她的眼神裏多了幾分了然。
他就知道,先前她死活不接休書,不肯成全他與清如,原是因為對他愛得深沉。
但人的一顆心隻有那麼大,他的心房已住了清如,是絕不可能再添一個她,有些話,還需提前說清楚。
“歲杳,清如與你同是我的妻子,你們不分大小。”
“好。”謝歲杳一口應下。
“往後你仍住望雲院,清如與我同住。”沈讓塵繼續道。
謝歲杳滿口答應:“可以。”
“你我遵父母之言結為夫妻,我不會愛你,對你隻會有對妻子的尊敬。”
謝歲杳神色沒有一絲波瀾:“嗯。”
沒有他預想中的大哭大鬧,謝歲杳笑得端莊溫婉,沈讓塵心底隱隱有些失望和煩躁:“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沈大人請講。”
“清如未曾婚配過,她嫁我為妻,斷不能在婚儀上委屈了她,所以我們要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大婚。”
沈讓塵頓了頓,話裏有話:“府上由你執掌中饋,我希望你替我和清如準備婚儀時能盡心盡力。”
瞧瞧,她的“好”夫君,就是這麼會得寸進尺!
要她步步退讓還不夠,還恬不知恥地讓她盡心盡力!
謝歲杳沒有慣著他:“沈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另尋他人。”
“你是掌家娘子,除你之外,還有誰能替我和清如準備婚儀?”沈讓塵蹙眉:“隻準備個婚儀,這對你不算什麼難事吧?”
對她確實算不得什麼難事,隻是......
“沈大人當真信得過我?”她意味深長地問。
沈讓塵不疑有他:“母親都說你掌家有方,我自然信得過。”
“沈大人肯相信我就好。”謝歲杳拂了拂身:“沈大人與周姑娘的婚儀,我自會準備下去。”
至於準備得怎麼樣嘛......
謝歲杳眸底劃過幾分狡黠。
她可沒保證過他們的婚儀不會出任何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