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雨、連畫才剛退下,望雲院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來人是永寧伯夫人、沈讓塵母親的貼身秦嬤嬤:“少夫人,夫人特意辦了家宴,請您前去用膳。”
用膳?
隻怕用膳是假,請她赴鴻門宴才是真吧!
見她不應,秦嬤嬤又催促道:“少夫人,就差您了,老爺、夫人他們都在膳堂等您......”
都在等她?
那正好!
謝歲杳麵色平淡,驟然起身:“好,我隨你去。”
暮色蒼茫,立於屋脊的角獸顯得有些蕭瑟。
永寧伯府祖上隨開國皇帝南征北戰,憑借無數功勳,得了伯爵的封號。
奈何沈家一代不如一代,及至如今,沈家兒孫們早已無人在軍中為將,全都靠著恩賞在朝中任個虛職。
當然,除了沈讓塵。
他才在南疆立了大功,又獲封兵部侍郎,現在的他已是沈家為官品階最高者,永寧伯府上下,誰不誇他一句:“大公子是伯府最爭氣的兒郎。”
秦嬤嬤一路領著謝歲杳到了膳堂。
謝歲杳淡淡掃了一眼。
桌案上堆滿了各式山珍海味。
擺出這麼大的排場,用的卻全是她嫁妝!
瞧見她來,沈夫人熱絡地招呼:“歲杳,你來了!快坐到母親身邊來!”
頂著一雙雙熾/熱的目光,謝歲杳站著沒動。
沈家大房、二房、三房眾人都在。
沈讓塵和周清如也在。
謝歲杳禮數周全,一一行禮:“見過父親、母親、二叔、二嬸......”
“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這些虛禮。”沈夫人再一次招呼她:“歲杳,母親專門給你留的席位,快來入席吧。”
專門的席位?
扯了扯唇角,她定定地看向沈夫人的另一側:“周姑娘的席位也是母親專門留的?”
不論周清如同沈讓塵有沒有私情,無媒無聘,周清如都沒資格參加沈家的家宴!
沈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歲杳,周姑娘今日碰巧來府上做客,這才留下來用頓晚膳,你不必放在心上......”
沒等她放在心上,沈讓塵先坐不住了。
他登時拉下了臉,麵色森冷:“今日我有一事想請父親、母親做個見證。”
“周姑娘還在府上做客,何事不能等家宴之後再說?”永寧伯沈泰麵露不悅,沉聲問道。
“要緊事。”沈讓塵兀自拿出了一封休書,恭敬地呈到沈泰與沈夫人麵前:“成親三年,謝氏女無所出,犯了七出無子之律,所以——”
“我要休妻!”
平靜的膳堂投入一顆巨石,泛起陣陣漣漪。
又拿三年無子做文章!
謝歲杳勾了勾唇,反唇相譏:“大婚當日沈大人就遠去南疆,若我真生下沈大人的子嗣,沈大人敢認嗎?”
尚未圓房的夫妻怎麼可能有子嗣?
眾人當然清楚這個道理。
話糙理不糙,可她這話說得也太糙了吧......
膳堂內一片沉寂。
被質疑能力的沈讓塵攥緊了休書,麵含警告:“歲杳,我已給你留了臉麵,這封休書你若主動接下,往後我們一別兩寬,還能......”
“不能接!”沈泰與沈夫人異口同聲地打斷了他。
“讓塵,你不能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