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嬤嬤幾乎是踉蹌著從暗道口撲進來的。

晏清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地麵，幾乎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殿下！”

林嬤嬤聲音顫抖。

她衝到晏清身邊探了探晏清的鼻息。

隻有呼氣，沒有進氣。

林嬤嬤見狀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抖著手倒出一枚暗紅色的藥丸。

這是寧貴妃托付給她的護心丹。

“殿下，殿下，快，吃了它！”

林嬤嬤將藥丸小心翼翼地塞進晏清已經近乎僵硬的唇間。

又急忙取過隨身攜帶的水囊，擠了幾滴清水送入晏清口中，確保她將藥丸咽下。

晏清服下沒多久，呼吸便平穩了一些。

雖然依舊微弱，但至少不會再危及性命。

林嬤嬤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整個人癱軟下來，滑坐在牆邊。

她小心翼翼地將晏清抱入懷中。

“殿下......您一定要堅持住啊......”

昨夜，林嬤嬤喬裝打扮，用盡了這些年積攢的銀錢才打通關節，見到了被囚禁的寧貴妃。

寧貴妃早已不複往日的雍容華貴。

一身囚衣淩亂不堪，臉色慘白，嘴角甚至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

可眼神卻依舊明亮堅毅。

一見到林嬤嬤，寧貴妃甚至來不及寒暄。

“嬤嬤，清兒如何了？”寧貴妃的聲音沙啞，語氣急切。

不等林嬤嬤細說，寧貴妃便顫抖著從貼身衣物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這是護心丹，世上唯一的一顆了。”

“你務必收好，關鍵時刻，可保清兒一命！”

她將瓷瓶死死塞進林嬤嬤手中，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我已是將死之人，清兒......清兒還那麼小，她不能有事！”

“嬤嬤，我的清兒，就拜托你了！”

話音未落，寧貴妃猛地一陣劇咳，鮮血從嘴角溢出，染紅了她本就單薄的衣襟。

林嬤嬤大驚失色，急道：“娘娘！這藥您自己服下吧！您......”

“不必！”寧貴妃語氣決絕，眼神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隻擔心清兒......她那麼小，就要受這般苦楚......”

林嬤嬤拗不過她，隻能含淚帶著護心丹匆匆離去。

卻沒想到，再見到晏清時，她已是命懸一線，差點就......

林嬤嬤抱緊了懷中的晏清，淚水模糊了雙眼。

又過了一會兒，晏清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身上的劇痛並未完全消散，卻已經減弱了許多，是她能夠承受的範圍。

晏清茫然地眨了眨眼，便看到林嬤嬤布滿淚痕的臉。

“嬤嬤......”

見晏清醒了，林嬤嬤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算是落下。

“殿下！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林嬤嬤哽咽著，連忙從隨身的布包裏取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裏麵是尚有餘溫的肉包。

“來，殿下，快吃點東西。”

林嬤嬤小心地扶起晏清，將肉包喂進她口中。

晏清餓極了，小口小口地吞咽著。

這肉包的味道......好熟悉......

前幾日，她昏昏沉沉，意識不清的時候，似乎也曾嘗到過這樣的味道......

是嬤嬤！

原來一直都是林嬤嬤暗中照顧著自己，暗中喂自己吃食......

晏清再也忍不住，伏在林嬤嬤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這些日子所受的恐懼、疼痛、絕望，在這一刻，盡數化作了眼淚。

林嬤嬤的心被晏清的哭聲揪得生疼。

她輕輕拍著晏清的背，“殿下別怕，嬤嬤一直都在，會一直陪著您的。”

“哭出來就好了......”

許是哭得太久，晏清的聲音已然嘶啞，雙眼紅腫。

林嬤嬤細細打量著懷中的小人兒。

發覺晏清的身體雖然活了過來，可那雙曾經靈動澄澈的眸子，此刻卻空洞得嚇人，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死灰，了無生氣。

“殿下......”林嬤嬤顫聲開口，“您要振作起來啊！”

聽到林默默的話，晏清依舊毫無反應，任憑林嬤嬤如何呼喚，都隻是靜靜地伏著。

林嬤嬤心一橫，哽咽道：“殿下，這護心丹......是寧貴妃娘娘給的。”

聽到母妃，晏清空洞的瞳孔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林嬤嬤捕捉到這一絲變化，心中燃起一線希望，急忙繼續說道：“娘娘還等著殿下去救她！您想想，您作為太子，境遇尚且如此艱難，娘娘她......她被關在那樣的死牢裏，會是何等光景！”

“如今，隻有殿下您順利登基，才有希望救娘娘脫困啊！”

“登基......”

“救母妃......”

是啊，她不能死！

她若是死了，母妃怎麼辦？

那個狠毒的男人怎麼會放過母妃？

為了母妃，她也要振作起來，爭一爭！

為自己，也為母妃拚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