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氣燥熱，烈日毒辣，殿外的地像是要被曬化，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之氣。

由遠及近，愈來愈烈。

寧貴妃叫來小太監，將晏清交到對方手上，並囑咐立刻速速離開，跑得越遠越好，萬不可被外麵的叛軍捉住。

小太監倉惶著哭：“貴妃，您可怎麼辦啊。”

晏清也從話裏讀出了母妃不會和她一起走的意思，連忙追問：“母妃，你不和我一起麼。”

貴妃淒慘一笑，抬手摸了摸晏清的頭發，淡淡道：“母妃要留下，同那叛賊周旋。”

話落，小太監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禮儀了，寧貴妃一向待他們這等下人極好，他私心不希望這等好人慘死在閻王手下。

情急之下，竟直接將如今人人諱莫如深的名號直接說了出來：“蕭侯爺喜怒無常，嗜血殘暴，您留在此處，定然，定然......”

剩下的話他不敢再說，但所有人心裏都清楚。倘若被那蕭淩元視為眼中釘，必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為今之計，逃為上策。

晏清雖年紀尚幼，但多少也能猜出小太監將說未說話的話，直接告訴她，母妃留在此處，會被一個很壞很壞的人給捉住，會永遠離開她。

思此，她忽然掙脫了小太監，跑到寧貴妃身邊，揪著她的衣裙，哭著仰著臉：“我不走，我要和母妃在一起。”

殿外的聲音愈發嘈雜，眼看著叛軍將要攻入殿內。寧貴妃狠心推了一把滿臉淚花的孩子，撇過頭，咬牙道：“快走！”

晏清被推的一個趔趄，但還是艱難地爬起來，站在原地，小小的掌心握成拳：“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一起和母妃打那個大壞蛋。”

此話一落，忽然，殿外踏進一陣極輕且緩慢的腳步。

伴隨著重劍曳地拖行之聲，刺耳尖銳，在幽曠寂寥的大殿內，一下一下，像擊打在人的心上。

寧貴妃冷汗唰的流了下來，表情堪稱驚悚地轉過頭，僵硬的目光落到，自暗黑處緩緩走出的高大男人身形之上。

來人著玄色刺金勁袍，腰身被一柄軟劍收束，窄而有力。寬肩之上是銀灰色盔甲，沾滿猩紅血跡，滴滴嗒嗒地還在往下流。

他步伐不緊不慢，從容不迫地朝三人踱來，但卻連到餘光都沒給寧貴妃，反而直接走向晏清，散漫不羈地停在她跟前。

蕭淩元視線下垂，冰冷的嗓音微微開口，卻一副懶洋洋的語調：“大壞蛋？”

沒人敢接話，饒是一向心大的晏清，也不敢看這人一眼。

蕭淩元慢條斯理地舉起劍，用劍挑起晏清軟乎乎的下頜，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這麼能說會道，不如我割了你的舌頭，拿去喂魚可好？”

一旁的小太監曾伺候過蕭淩元一段時間，他從未見過蕭淩元有除了冷漠之外的第二種表情。所以，此刻瞧見他臉上的微微笑意，隻覺恐怖無比，驚出一身冷汗。

不遠處的寧貴妃亦是護子心切，饒是恐懼，但還是壯著膽子站到了晏清前麵，臉色難看道：“你這賊人，要殺要剮便衝著本宮來。”

但顯然，蕭淩元對他們的話並不敢興趣，隻是饒有興趣地盯著臉色嚇到慘白的晏清，一雙濃稠豔麗的黑眸裏，滿是興味。

晏清渾身發著抖，連看都不敢看蕭淩元一眼，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太可怕了，而且，而且他還會隨隨便便把宮裏的人給殺掉。

她小臉慘白，求救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母妃，這點細微的動作被蕭淩元盡收眼底。

這時，蕭淩元才像是想起旁邊還站著兩個人似的，餘光微瞥，施舍了一個眼神給寧貴妃。

“你的孩子？”他眸光冰冷，像是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寧貴妃臉色難看得厲害，沒有回應。

蕭淩元忽然笑了：“想不到，晏氏的種居然還沒死絕，還留下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

他笑聲愈來愈大，堪稱瘋癲：“有趣，實在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