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棠下了樓,直接出了別墅。
她在門廊下站了兩秒,理了理微亂的衣服,轉身時臉上已看不出半分異樣,仿佛真的隻是剛從外麵回來。
“老婆,一大早你跑去哪兒了?”
顧行之正好下樓,焦急地迎了上來。
“家裏都找遍了,你手機也沒帶。下次出門好歹跟我說一聲?”
他伸手將她圈進懷裏,力氣大得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骨血裏。
若是十分鐘前,沒撞破他和白嫣嫣在二樓臥室的纏綿,她或許真會被這份急切打動。
可現在,胸腔裏翻湧的隻剩惡心。
“買早餐去了。”她平靜地推開顧行之,眼底毫無波瀾。
顧行之的目光掃過她空著的雙手,眉峰微蹙:“早餐呢?”
“是不是沒排上隊?沒事,下次我去幫你買。”
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往裏走,“嫣嫣今天做了吃的,你嘗嘗她手藝。”
話音未落,穿淺綠長裙的白嫣嫣已經端著白瓷碗,從廚房走了出來。
“青棠,謝謝你肯讓我住回來。”
她笑得眉眼彎彎,將碗舉到蘇青棠麵前,聲音軟得像浸了蜜。
“行之說你嘴刁,這是我特意學的,你嘗嘗喜不喜歡?”
蘇青棠瞥了一眼。
粥裏麵有堅果,而她對堅果過敏。
“不喜歡。”
她麵無表情地回答。
白嫣嫣臉上的血色“唰”地褪盡,端碗的手抖了抖,神情尷尬。
她下意識瞟向顧行之,那雙眼眸裏的委屈幾乎要溢出來。
顧行之果然心疼了。他接過那碗粥,湊到唇邊吹了吹,舀起一勺遞到蘇青棠嘴邊。
“青棠跟你開玩笑呢。”
他聲音放得極柔,指尖卻暗暗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乖,就嘗一口。”
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時,他壓低了聲音, “嫣嫣有抑鬱症,你不喝,她該多想了。”
不等蘇青棠偏頭躲開,那勺粥已送進嘴裏。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誤食堅果,在醫院住了三天三夜。
當時顧行之愧疚不已,一直守在病床邊,她昏睡多久,他便絕食多久。
出院那天,他更是在一個筆記本上,工工整整抄了一千遍【老婆對堅果過敏】。
可不過幾年,他便把親手寫的東西忘得一幹二淨。
黏稠的米粥滑過喉嚨,像是吞了口裹著蜜糖的毒藥。
她眼眶驟然泛紅,劇烈的癢意從喉嚨蔓延開來,忍不住咳嗽起來。
顧行之卻像沒看見,一勺接一勺地喂,直到碗底見了白才停手,還得意地衝白嫣嫣晃了晃空碗。
“你看,我就說青棠會喜歡吧?嫣嫣,你就安心住下吧。”
話音未落,蘇青棠悶哼一聲。
頸側先冒出連片的紅疹,緊接著手臂上也爬滿了紅腫的疙瘩,又癢又疼。
顧行之渾身一緊,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白嫣嫣的手腕。
“你往粥裏放堅果了?” 他聲音發顫地問道。
“是、是啊......” 白嫣嫣往後縮了縮,“網上說堅果補身體......”
“青棠對堅果過敏!”他帶著自責低吼一聲,隨即轉身抱起蘇青棠。
“對不起老婆,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白嫣嫣愣了幾秒。
“我,我不知道。”
下一秒,她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青棠、行之,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白嫣嫣大哭起來,“果然我什麼都做不好,就是個災星,不該活在這世上!”
她說著就發瘋似的要往牆上撞。
顧行之忙放下懷裏的蘇青棠,一個箭步過去把她拉住。
“嫣嫣,別做傻事!”
“別攔我,讓我去死......”白嫣嫣拚命掙紮。
顧行之隻好緊緊抱住她,轉頭看向蘇青棠時,眼底帶著明顯的無奈:
“老婆,你自己打車去醫院好嗎?嫣嫣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下。”
蘇青棠呼吸越來越困難,身上的紅點更是大片擴散,癢得受不了。
她沒說話,轉身就踉蹌著往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