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和尋常女子不同,不僅一手銀針能醫死人肉白骨,感情上更是奉行一生一世一雙人。
多年來,她和身為侯府嫡子的姐夫恩愛伉儷,情深似海。
沒過幾年,我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婚事是長姐親自給我挑的。
她對媒婆說:“不求男方家世有多煊赫,隻求能做到守著我妹妹一人,夫妻恩愛白首,情深不移。”
可即便如此,因著承恩侯府的權勢和姐姐的醫術,來求娶的大多還是高門顯貴。
姐姐挑了又挑,最終選定了新科狀元顧淮笙。
打馬遊街時,我們曾遠遠見過一麵。
我生得一副好顏色,清俊的狀元郎在看見我時便紅了臉。
而他寒門出身,十年寒窗一朝聞名,身邊並無妾室通房。
娶我那天,他對著長姐發誓,此生絕不納妾另娶。
婚後我們恩愛長久,琴瑟和鳴。
他握著我的手,信誓旦旦。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可我沒想到,婚後第五年,他生了二心。
望月樓的廂房外,我扮做男子模樣,親耳聽著顧淮笙為彈琵琶的清倌一擲千金,怔在原地。
男人將金錠放在桌上。
那是今早顧淮笙出門時我拿給他的,用作打點的銀兩。
屋裏的一群人哄笑開,顧淮笙卻正色道:“千金易得,知己難尋。”
“我與霜月姑娘乃是知己。”
可他看向女子的眼神,卻如此炙熱熟悉。
名叫“霜月”的清倌低垂著臉,嬌怯地說了句:“妾亦如此。”
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猶如一對神仙眷侶。
我咽下喉間酸澀,推開廂房大門。
在顧淮笙驚愕的目光中開口。
“夫君,我來接你回家。”
屋內的人察覺到氣氛不對,紛紛抱拳告辭,最後隻剩下我們三人。
我望著嬌弱躲在顧淮笙身後的霜雪,還是沒忍住質問。
“顧淮笙,你可還記得當年上門求親時答應了我長姐什麼?”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誓言難道都是謊話嗎?”
顧淮笙望著我歎了口氣:“書娘,我與霜月姑娘乃是知己,你不要憑白汙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我笑了:“好,你既以霜月姑娘為知己,那就不該讓銅臭氣汙了這份知己之情。”
我拿起桌上的金錠轉身離開,不管顧淮笙難看的臉色。
沒過兩天,顧淮笙就跟我提出,要納他的知己進門。
“霜月被李尚書家的紈絝子看上,如果繼續待在望月樓,她會被逼死的。”
男人低聲懇求我:“書娘,霜月就算入府也隻是個賤妾,不會與你爭搶。”
“你就當行行好,救她一命。”
我掐著掌心,心下冰涼。
在外人眼中,顧淮笙是頂好的夫君。
成婚五年,我久未有孕,他卻尊我寵我,時至今日才提出要納一房妾室。
我應該感恩戴德地主動迎霜月入府。
可長姐自小對我的教導猶言在耳。
她說過,世道如何苛刻要求女子,就該以同樣的要求對待男子。
我抬眸看著麵前的人,語氣緩慢堅定。
“顧淮笙,我絕對不會讓霜月入府,若你硬要納她為妾,就用和離書來換!”
顧淮笙臉色寸寸陰沉下去。
半晌,他搖頭失望地道:“書娘,醫者仁心。”
“你對付不起診金的病人都能慷慨施救,為何現在變得善妒狹隘,非要了卿卿性命你才肯罷休?!”